“我不敢赌。赌你还记得那个微不足道的过去，赌你会接受一个用手段强留你在身边的我。合约是借口，是枷锁，也是……我唯一能靠近你的理由。我甚至可耻地庆幸过你有那些麻烦，让我有了‘帮’你的借口。”
“每次你对着我笑，却又在以为我没注意时露出难过和不安，我都想不顾一切告诉你真相。可我怕……怕你知道一切后，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摊开手心，那些沾着血的合约碎片静静躺着。
“这不是羞辱，晚晚。这是我给自己判的刑期。”他看着她，目光灼热而绝望，“现在刑期满了，法官是你。你可以走，所有资源和人脉我会悉数转到你名下，作为补偿。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我，我可以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却说得清晰无比。
“但有一句话，我必须亲口告诉你，没有合约，没有交易，只是傅承聿爱苏晚晚。”
“从十年前到现在，只有你。”
说完最后一句，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肩膀微微垮下，沉默地等待她的审判。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祈求，和一片荒芜的痛楚。
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飘落的纸屑终于尘埃落定。
苏晚晚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脸上泪痕未干。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刻却在她面前脆弱得如同犯下大错的孩子般的男人。
恨吗？
怨吗？
有的。那份被欺骗、被当作棋子般摆布的痛苦，真实刻骨。
可是……那颗深埋了十年的种子，其实早已在她不知道的心底深处发了芽。这一年的点点滴滴，那些她以为是偷来的、属于别人的温柔，原来本就属于她。
愤怒的浪潮缓缓退去，露出底下被冲刷得清晰无比的真相——他用了最糟糕的方式，却也是他当时能想到的、唯一能靠近她的方式。
蠢得可怜，又……偏执得让人心疼。
她久久没有说话。
傅承聿眼底那点微弱的希冀之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归于死寂。他缓缓垂下眼眸，掩去彻骨的痛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
苏晚晚忽然动了。
她没有离开，反而一步步走向他。
高跟鞋踩过地上的碎纸片，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傅承聿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走近。
她停在他面前，仰起脸，通红的眼睛直视着他。然后，她伸出手，没有去碰他流血的手掌，而是轻轻抚上他紧蹙的眉心，指尖微凉，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傅承聿，”她开口，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清晰无比，“你是个混蛋。”
他身体一颤，心脏被这句话攥紧，痛得窒息。
“嗯，我是。”他哑声应道，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下一秒，她却用力将他往下拉，仰头，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微凉的薄唇上。
傅承聿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个吻很轻，一触即分，却带着眼泪的咸涩和决绝的温度。
“混蛋……”她贴着他的唇瓣，哽咽着，却又像发誓般一字一句地说，“要用一辈子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