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哥哥……你们别再为了我责怪姐姐了……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回来，姐姐也不会……不会如此……我愿意把一切都让给姐姐，我这就走……”
说着，竟是真的要往外走，被林氏一把紧紧搂进怀里。
“心肝儿，你说什么胡话！”林氏心疼得声音都变了调，狠狠剜了沈清歌一眼，“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这沈家的一切本就是你的，何来相让之说？这个冒牌货，窃了你的人生，她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沈玉珩也立刻上前温声安抚：“明珠莫怕，有哥哥在，谁也委屈不了你。该是你的，一丝一毫都不会少。”
沈弘看着真家两个女儿，一个卑微跪地，一个娇弱依人，眼中的厌弃与疼惜泾渭分明。
沈清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母慈子孝、兄妹情深的戏码，仿佛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就在厅内气氛因沈明珠的“善良”而更显沈清歌“卑劣”之时，管家低着头，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惶恐。
“老爷，夫人……
这……这是永昌侯府方才派人送来的……”
沈弘皱眉：“什么东西？”
管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敢看跪在地上的沈清歌，低声道：“是……是楚世子给……给二小姐的退婚书。”
厅内霎时一静。
连正在垂泪的沈明珠都止住了哭声，悄悄抬眼看去，眼底深处飞快闪过一抹隐秘的得意。
沈玉珩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夺过锦盒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封笔墨崭新的信笺，落款正是永昌侯世子，楚煜。
沈清歌的未婚夫。
那个三个月前，还曾在月下对她信誓旦旦，说非卿不娶的男人。
沈玉珩抖开信纸，扫了一眼，脸上讥诮之色更浓，他干脆念了出来，声音扬高，充满了幸灾乐祸：
“‘沈二小姐亲启：昔日婚约，实乃父母之命，误以为小姐乃沈氏血脉。今真相既白，血脉不容混淆，煜心之所系，唯真正明珠耳。此约就此作罢，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望小姐自重。’”
念完，他将那纸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退婚书，随手扔到了沈清歌面前。
“听见了吗？”沈玉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连楚世子都不要你了。沈清歌，你如今还有什么？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一无所有！”
退婚书飘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墨迹清晰。
“心之所系，唯真正明珠耳。”
好一个“真正明珠”。
沈清歌的目光，终于落在那纸上片刻。
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烛光下，她的脸苍白得透明，却有一种惊人的平静。那双总是含着温顺笑意、或是怯懦不安的眸子，此刻清冷冷的，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映不出丝毫波澜。
她逐一看向厅内的每一个人——冷漠的父亲，刻薄的母亲，讥诮的兄长，娇弱而暗含得意的“妹妹”。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锦盒上。
忽然，她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