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间忽然闯进阵风,卷着几片落叶扑在窗纸上,“沙沙”响。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肩膀撞到我胳膊肘——软乎乎的,像揣了团棉花。
“对、对不起!”她猛地站直,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我忽然想起昨天她蹲在篱笆边数蚂蚁,想起她把凉掉的粥倒进狗碗时轻声说“小狗也得吃热乎的”,想起她夜里偷偷把我的破洞袜子缝好,针脚歪歪扭扭却密不透风。
“没事。”我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触到她手腕时,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没真的躲开。
灶膛里的火“噼啪”炸了声,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在跳一支没名字的舞。
“那个……粥好了吗?”她忽然抬头,睫毛上沾了点锅灰,眼神亮得像灶台上的铜壶,“我、我饿了。”
我转身掀开锅盖,白汽“腾”地涌出来,带着糯米的甜香:“好了。”
她踮脚往锅里看,发顶蹭到我下巴——软的,带着点洗发水的薄荷味。我忽然不想动了,就想让这瞬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窗外的云压得很低,眼看要下雨。她却忽然笑了,指着锅里的红枣:“你放了这么多枣!想甜死我呀?”
我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先把这碗甜粥喝完再说。
第三章 檐下听雨
雨点子“啪嗒”砸在窗棂上时,林砚秋正趴在案头描花样。竹制的窗格把雨丝切成细条,她指尖捏着的彩线在布面上绕出半朵蔷薇,忽然被风卷来的雨珠打湿了边角。
“啧,这雨说来就来。”她慌忙把绣绷往怀里拢,却没留意案边的竹篮——里面盛着刚摘的野草莓,红得发亮,沾着的水珠混着雨丝,滴在她浅蓝色的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我伸手把窗扇推紧些,木轴“吱呀”一声卡住,她抬头时,发梢的水珠刚好落在绣绷上的蔷薇花瓣上,像给花瓣缀了颗泪。“别关太死,”她忽然说,声音轻得像雨丝,“留道缝,好听雨声。”
绣绷被她重新固定在膝头,彩线穿过布面的声音,混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势,倒像支软乎乎的调子。她忽然停下针,指腹蹭过被雨打湿的蔷薇花瓣:“你说……这野草莓会不会被淋烂?”
“烂了再去摘。”我靠在窗台边,看着她把绣绷转了个方向,好让没湿的部分对着光亮处,“后山坡多的是,下周晴天再去。”
她却忽然笑了,针脚在布面上挑出个歪歪的结:“上周你说这话时,也是这么靠在这儿,结果摔了个屁股墩。”
雨势渐大,屋檐水流成了帘,把院子里的青石板洗得发亮。她低头继续绣着,彩线在指尖灵活地转着圈,偶尔抬头瞥一眼雨帘,睫毛上还沾着点潮气,像刚被雨润过的蔷薇花苞。
“绣完这个,给你当帕子用。”她忽然说,声音被雨声盖得很轻,却清晰地钻进来,“……才不是特意给你绣的,是刚好多出来的料子。”
我看着她耳后又悄悄别上了朵新摘的雏菊,花瓣上还挂着雨珠,忽然觉得这雨天,比晴天更让人心里发暖。
第四章 竹筐里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