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爷爷走后，这竹筐就归我了。他以前总说，山里的东西要带着敬畏心去采，不能贪多，不然会惹山神不高兴的。”她缝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结实的结，用牙咬断线头，“所以我每次来，都只采够用量的，绝不乱挖。”
我摸了摸补好的衣角，补丁的针脚整整齐齐，比原来的布料还结实。“谢谢你。”
“谢什么，”她收拾着针线包，忽然想起了什么，从竹筐里拿出个油纸包，“给，刚出炉的玉米饼，我早上烤的，还热乎着呢。”油纸包打开，香气立刻漫了出来，混着山里的草木气息，格外好闻。
“你怎么什么都带了？”我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玉米的甜香在嘴里散开。
“爬山耗力气啊，”她也拿起一块，边吃边说，“而且……我猜你肯定没吃早饭。”她眨了眨眼，“上次你说早上起晚了总忘了吃饭，胃不好还逞强。”
竹筐里的小松鼠又啾了一声，她低头摸了摸筐壁，轻声说：“饿了吗？等会儿到了溪边，给你找些坚果。”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脸上，她的笑容比野山楂还甜，我忽然觉得，这趟山路走得真值，不仅采到了草药，还捡到了满筐的暖意。
下山时，她非要跟我换着背竹筐，说我刚才爬树费了力气。我没同意，看着她眼里的坚持，忽然想起她说的“山里的东西要带着敬畏心”，或许，她对身边的人，也是这样，用最真诚的心意，小心呵护着每一份暖意。竹筐里的细辛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混着玉米饼的甜味，还有小松鼠偶尔的啾声，成了这趟山路最动人的背景音。
第八章 星夜观火
夜幕像块深蓝色的绒布，慢慢盖住了山林的轮廓。我们在山坳里搭了临时的篝火，枯枝在火中噼啪作响，火星子顺着夜风飘向天空，与星星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是火点哪是星光。
“你看那三颗连在一起的星星，像不像你竹筐上的补丁？”林砚秋往火里添了根松枝，火苗猛地窜高，映得她脸颊发红。她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拨弄一下火堆，火星子便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像场细碎的烟花。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北斗七星的斗柄在夜空中格外清晰，果然像她早上给我补衣服时缝的菱形补丁，针脚的走向都有几分相似。“还真像，”我笑了笑，“你补衣服的时候，是不是对着星星练过？”
“才不是，”她把烤得半焦的红薯翻了个面，红薯皮裂开的缝隙里冒出甜香，“是我奶奶说的，天上的星星都是地上人的念想变的，有人念想衣服结实，就有星星连成补丁的样子；有人念想收成，就有星星连成镰刀的形状。”她忽然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我爷爷走的那天，天上多了颗很亮的星星，就在镰刀星旁边，我总觉得是他在看着我们收麦子呢。”
火堆旁放着白天采的野山楂，她拿了几颗扔进嘴里，酸得眯起眼睛，舌尖却不停咂摸：“酸里带点甜，像不像小时候偷喝爷爷酿的山楂酒？你还记得吗？那次你喝多了，抱着树桩喊‘这柱子怎么会晃’，笑得我肚子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