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情况比我们上次预估的要险峻。”陈教授的声音低沉,带着专业领域权威不容置疑的份量,“你看这里,枕骨大孔区。”他的指尖精准地点在胶片上一个靠近颅底与颈椎连接的关键位置,“新生成的瘤体,位置极其刁钻。它正在以我们未曾预料的速度,压迫脑干神经通路。”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苏晚心上。脑干神经通路!那是控制呼吸、心跳的生命禁区!
“压迫的具体表现?”苏晚的声音异常平稳,只有紧握在风衣口袋里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用以对抗那瞬间席卷而来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冰冷恐惧。
“已经开始影响颅神经功能了。”林医生在一旁补充,语气充满了焦虑,“刚才……粥粥是不是说左边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那就是颅神经受压的早期信号!更麻烦的是,这个位置的瘤体,它的生长形态如同藤蔓,缠绕包裹着关键神经和基底动脉分支。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观察或者保守治疗的问题了!”
陈教授重重地叹了口气,花白的眉毛紧锁在一起:“手术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清除瘤体对生命中枢的压迫!否则……”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那份沉重的停顿,比任何直白的宣判都更具毁灭性。
“手术方案?”苏晚追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像分析一个千万级的商业并购案一样,剥离掉所有无用的情绪,只抓住核心关键,“成功率?风险?”
“风险极高。”陈教授直言不讳,没有任何粉饰,“位置太深,视野受限,周围全是生命禁区。术中稍有不慎,损伤血管或神经束,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永久性功能丧失,瘫痪,失明,吞咽困难;重则……”他顿了顿,“术中大出血或术后脑干水肿,都可能致命。”
致命!
这两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苏晚强行维持的冷静外壳。一股尖锐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让她眼前猛地黑了一瞬,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用力扶住了旁边的长椅靠背,冰冷的木质触感刺着她滚烫的掌心。
“成功率呢?”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惊涛骇浪。
“基于我们团队的经验和现有的技术设备,”陈教授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衡量一个极其沉重的砝码,“我们预估…成功的把握,不超过三成。”
三成!
冰冷的数字,如同丧钟在耳边敲响。
眩晕感再次袭来,比刚才更猛烈。苏晚眼前闪过粥粥那双清澈透亮、此刻正依赖地看着她的眼睛;闪过他每次扎针输液明明很疼却忍着不哭、还反过来安慰她说“粥粥是男子汉”的倔强小脸;闪过他夜里抱着童话书安静入睡的恬静模样……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近乎无声地问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漫过了她的头顶,让她窒息。
“这是目前唯一能争取生机的方案。”陈教授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无奈,“苏总,时间不等人!瘤体生长速度远超预期,压迫在持续加剧。多拖一天,手术的风险就会几何级数增加,成功的希望……只会越来越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