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心一点点沉下去。我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极度混乱、危险、贫困的古代时空。而收养我的这两位老人,赵阿公和赵阿奶,刚刚经历了丧子失孙之痛,却仍在苦难中保存着一丝善念,收留了我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那些天杀的啊..."阿奶抹着眼泪,"抢粮食,抢东西,稍有不从就往死里打...上月村头的李老伯就因为护着半袋米,被活活打死了..."
我看着阿奶用一个小陶罐小心翼翼地熬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看着阿公因为一阵猛烈的咳嗽而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看着这个一贫如洗、充满绝望气息的“家”,再想起自己那个虽然偏僻却宁静祥和、充满文化传承气息的家乡,想起刚刚离世的爷爷和等待我的亲人,巨大的落差和迷茫几乎将她淹没。
但此刻,我别无选择。我还有使命,我必须活下去。
几天后,我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我尝试着帮阿奶做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计,比如捡柴火、挑水,虽然我力气小只能挑一点点。阿奶总是拦着我,让我多休息。
村里人很快都知道了赵家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女孩,眼神里大多带着麻木、好奇或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我能感觉到,在这个朝不保夕的环境里,多一张嘴吃饭本身就是一种负担和风险。
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和学习着这个时代的一切。语言、习俗、日常劳作……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着生存所必需的信息。
我无比想念爷爷,想念那些她练习了无数遍的傩戏、鬼步,那些曾经我觉得是责任和负担的传承,此刻却成了连接我与那个失落世界的唯一纽带,给我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慰藉和力量。
第四章 山匪来袭
然而,平静(如果能称之为平静的话)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天下午,我正在屋后帮着阿奶晾晒好不容易采来的、给阿公治咳嗽的草药,突然,村口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和杂乱的马蹄声、男人的粗野呼喝声!
“来了!他们又来了!”阿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草药撒了一地都顾不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快躲起来!躲到里屋床底下去!千万别出声!”
阿公也从屋里踉跄着跑出来,焦急地推着她们:“快!藏好!粮食……粮食……”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墙角那个半空的米缸,里面是他们仅剩的、藏了又藏的一点点活命的口粮。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明白,山匪来了。
我被阿奶几乎是粗暴地塞进了里屋黑暗狭窄的床底下,阿奶还用一些破旧的筐篓挡在前面。透过缝隙,我能看到外间的一点情况,也能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哭喊声、打砸声和嚣张的狂笑声。
“老不死的!滚开!粮食藏哪儿了?!”粗野的吼声在院门口响起。
“没……真的没了……大爷行行好,就给俺们留条活路吧……”是阿公苦苦哀求的声音。
“嘭!”一声闷响,伴随着阿公痛苦的闷哼和倒地声。
“老头子!”阿奶凄厉的哭喊声响起。
朱承雅的手指猛地抠进了地上的泥土里,指甲生疼。她透过缝隙,看到一個满脸横肉的山匪一脚踹翻了阿公,另一个山匪正狞笑着走向墙角那个米缸。阿公挣扎着想爬过去护住那最后一点粮食,却被那山匪反身一脚狠狠踹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