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桉。”郑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近。
她脚步顿住。没回头。手指紧紧攥着房卡。塑料边缘硌着掌心。
“晚安。”他说。
云桉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海上的月光。映亮他半边脸。他看着她。眼神很深。像藏着旋涡。所有的慌乱。窒息般的沉闷。对平淡如死水婚姻的厌倦。在这一刻决堤。
“你…”云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住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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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厉择把车开进公寓地库。轮胎摩擦地面。声音刺耳。他熄了火。没立刻下车。车里残留着车载香薰的味道。柑橘调。是云桉买的。他扯开领口第二颗纽扣。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南岛那通电话里的海浪声。男人隐约的笑声。又在耳边响。
那次旅行回来。云桉像换了个人。话更少。眼神总躲闪。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淡淡的。木质调。不是她一贯喜欢的甜香。厉择问起南岛。她敷衍几句。说晒黑了。海鲜好吃。钟漾很会玩。再无其他。
他盯着副驾驶前面板。光洁如新。没有杂物。云桉以前喜欢在上面放小玩偶。后来全收起来了。就像收起了她自己的生活。他推开车门。砰地关上。声音在空旷地库里回荡。
推开家门。一股浓重的鸡汤味。客厅里开着电视。但没有声音。静音的综艺画面滑稽地跳动着。云桉弓着背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下巴搁在上面。脸色发白。
“回来了？”她抬眼看他。声音有气无力。
“嗯。”厉择换了鞋。把钥匙扔进玄关碗里。叮当脆响。“做饭了？”
“嗯。炖了汤。”云桉没动。“在厨房。你自己盛。我…没胃口。”
厉择走到厨房。砂锅在灶上小火咕嘟。热气顶得盖子轻轻跳动。他盛了一碗。没回餐厅。就靠在流理台边喝了。味道很淡。盐放少了。他看着客厅里云桉缩着的背影。心里那片疑云越积越厚。
他走进客厅。电视屏幕的光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公司今年业绩不错。年终奖发了。”他开口。声音平淡。“想去哪度假？”
云桉身体似乎僵了一下。她没回头。“再说吧。最近…不太舒服。”
“哪不舒服？去看医生。”厉择放下碗。碗底磕在玻璃茶几上。清脆一声。
“不用。可能…累着了。”云桉把抱枕抱得更紧。指关节发白。
厉择没再问。他站起来。走向书房。“早点睡。”
夜里。厉择被一阵压抑的呕吐声惊醒。声音从主卧卫生间传来。闷闷的。撕心裂肺。他打开台灯。坐起身。卫生间门没关严。泄出一道亮光。干呕声一阵接一阵。持续了很久。最后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下床。走到门口。云桉趴在马桶边。对着里面干呕。脸白得像纸。额头全是冷汗。几缕湿发黏在颊边。肩膀剧烈地起伏着。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厉择声音发沉。像冰。
云桉猛地一颤。像被针扎了。她慌乱地按下冲水键。哗啦啦的水声。她扶着冰凉的瓷砖墙想站起来。腿一软。又滑下去跌坐在地。眼神惊恐地看向门口逆光站着的厉择。
“我…胃不舒服…”她声音抖得厉害。撑着墙壁。挣扎着想站起来。动作笨拙而虚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