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厉择没动。没上前扶。就站在门口。影子长长地投在卫生间的光洁地砖上。几乎要罩住她。他的目光像探照灯。冰冷地扫过她憔悴的脸。凌乱的睡衣。最后钉在她下意识捂住的小腹上。目光沉得可怕。

“云桉。”他开口。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多久没来了?”

云桉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捂着小腹的手像被烫到。猛地缩回。她惊恐地抬头看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惨白如洗。

厉择转身就走。脚步声消失在卧室方向。几秒后。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云桉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粉色塑料小包。

哗啦!他把整个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在了卫生间冰凉的地砖上。口红。小镜子。发圈。散落一地。还有几个未拆封的长条形小盒子。包装花花绿绿。格外刺眼。他弯腰。铁钳般的手抓住一个盒子。直起身。手臂猛地一扬。啪!那盒子精准地砸在云桉面前的瓷砖上。弹了一下。落在她脚边。

盒子上清晰的三个字:验孕棒。

“现在。”厉择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冰冷。没有一丝波澜。像法官的宣判。“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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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时间凝固了。卫生间惨白的灯光。空气里残留的呕吐酸味。冰凉的瓷砖贴着云桉的腿。还有脚边那个粉色的盒子。像一颗滴答作响的炸弹。

厉择站着。堵在门口。影子沉沉地压下来。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刮着她的皮肉。

云桉的手指蜷缩着。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她盯着那盒子。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碰到那冰冷的塑料盒子。捡起来。包装的塑料膜在她手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刺耳。

她扶着洗手台站起来。挪到洗手池边。撕开包装。拿出那根白色的塑料棒。

厉择没动。没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压迫着耳膜。云桉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冰冷的注视下。迟缓。僵硬。像提线木偶。

她掀起马桶盖。坐下。塑料棒上的检测窗口对着自己。她闭上眼睛。几秒钟。又睁开。脸上死灰一片。她按下冲水键。水声轰隆。

她站起来。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她麻木地洗手。一遍又一遍。搓得皮肤发红。然后。她把那根白色的棒子。轻轻搁在了光洁的洗手台边缘。检测窗口朝上。

两条刺目的红杠。

清晰。刻毒。像两道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视网膜上。印在厉择的心上。

死寂。

只有水龙头没关紧。滴答。滴答。水珠砸在池底。声音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神经。

云桉低着头。肩膀剧烈地抖起来。没有哭声。只有压抑的。破碎的抽气。像濒死的动物。她猛地转过身。脸上全是纵横的泪痕。眼神疯狂地闪烁着绝望和哀求。她扑过去。不时扑向厉择。而是扑向他脚边的地面。身体一软。膝盖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瓷砖上。

咚!那声音听着都疼。

“厉择!”她声音撕裂般沙哑。双手死死抓住厉择的裤脚。像抓住最后的浮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她仰着脸。涕泪交加。狼狈不堪。泪水糊了满脸。前额的头发汗湿地贴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