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择的身体绷得像块石头。笔直。僵硬。他垂着眼。看着跪在脚边。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那张曾经让他心动的脸。此刻只剩下丑陋的乞怜。他裤脚被她的手攥得死紧。布料皱成一团。他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不是心疼。是极度的厌恶。
“谁?”他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冰冷。粗粝。没有一点温度。
云桉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她惊恐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恐惧。拼命摇头。“不…厉择…别提他…求你…我们翻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又去抓他的手。冰凉的。带着冷汗的手指碰到他垂在身侧的手背。
厉择猛地抽回手。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力道之大。带得云桉往前一扑。额头差点撞上他膝盖。
“重新开始?”厉择笑了。短促。尖利。像玻璃碎裂的声音。他俯视着她。眼神像看一堆恶心的垃圾。“带着别人的种。跟我重新开始?”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淬着毒。“云桉。你真让我恶心。”
他抬脚。不是踢她。只是用鞋尖。厌恶地、毫不留情地。拨开她抓着自己裤脚的手。那只手像失去生命的枯枝。软软地垂落下去。
“滚开。”他说。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皮鞋踩过散落一地的口红和镜子碎片。发出咔吱咔吱的碎裂声。径直走向主卧。门没关。他拉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动作粗暴。翻找着什么。
云桉还跪在冰冷的卫生间地砖上。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卧室门口。看着厉择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硬壳文件夹。
那是…房产本?还有…一个深蓝色的小本子?
云桉的心跳骤停。她认得那个蓝本子!那是他们的结婚证!
“厉择!”云桉尖叫出声。声音劈了叉。“你要干什么!”她扑过去。试图抢夺那个蓝本子。
厉择手臂一扬。轻易躲开。他转过身。眼里是冻住的怒火。他一手捏着结婚证。一手捏着房产本。像捏着两张废纸。他看着云桉。眼神平静得可怕。那是暴风雨前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
“干什么?”他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云桉心上。“明天。带上你的身份证。我们去民政局。”
“不——”云桉发出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去。“不!厉择!我不离婚!死也不离!”她抱住他的胳膊。指甲深陷进他的皮肉里。眼泪和鼻涕蹭在他的衬衫袖子上。“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我打掉!我马上去打掉那个野种!我们重新来过!我发誓!厉择!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啊!”
厉择任由她抱着胳膊哭嚎。身体像铁铸。纹丝不动。他另一只手举起那个蓝色的结婚证。对着卧室刺眼的顶灯。灯光透过塑料封皮。照亮了里面那张小小的合照。照片上的云桉依偎着他。笑得羞涩甜蜜。
“重新来过?”厉择的声音冷得像冰窟里吹出的风。他盯着照片。又缓缓移开目光。落在怀中女人苍白扭曲的脸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云桉。你配吗?”
他猛地抽回手臂。力量之大。把云桉带得踉跄几步。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尾椎骨一阵剧痛。她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只看到厉择冰冷决绝的背影。他拿着那两个本子。大步走向书房。砰!门在他身后甩上。震得墙壁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