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还在。
它们如同温顺的潮水在我意识中流淌，清晰无比。
关于喉头水肿的急救处理完全正确，理论上，那个病人有救活的可能。
但关于那之后的记忆缺失，医学库给出的解释多种多样，却无法精准对应——
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病理或药物能造成如此精准、集体性的、特定时间段的记忆抹除，还伴随着那种全球性的超自然现象。
然后，是音乐知识。那段旋律……那段我不由自主哼唱出来的、阴冷怪异的旋律。
我试图回忆它。
刚一凝神，一段破碎的音符猛地撞入脑海，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太阳穴！
尖锐的刺痛让我惨叫一声，从椅子上滚落在地，抱住头蜷缩起来。
那旋律……不能回想！
它不是被遗忘，它是被某种力量“锁”住了，一旦试图触碰，就会引发精神乃至生理上的剧烈排斥！
我瘫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滴落在地毯上。恐惧更深了一层。
这远远超出了医学和音乐的范畴。这他妈是诅咒！是鬼怪！
那三个愿望……代价……那个赋予我一切的声音，它到底是什么？
就在我被无边的恐惧吞噬时，书桌上的私人电脑，那台物理隔绝网络、只用于处理最核心金融交易和论文撰写的电脑，屏幕突然自己亮了。
纯黑的背景。
惨白的字体，一行字缓缓浮现，像是有人正在另一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
“记忆会背叛你。”
“但数字不会。”
“查看你瑞士银行账户的‘特定交易日志’。密码是你哼唱的第一个音符的频率值，乘以11。”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有人……不，有什么东西……入侵了这台绝对离线的电脑？！
它知道那旋律！它知道那频率！它知道11！
我连滚爬爬地扑到电脑前，手指哆嗦得几乎输不对密码。尝试了三次后，界面终于跳转。
那不是通常的账单。而是一个被隐藏的、需要多重密钥才能访问的深层日志模块，我甚至以前从未注意到它的存在。
日志里只有一条记录。
时间戳：昨晚直播中断后大约十分钟。
交易类型：巨额匿名转账（源账户无法追踪）
转账金额：$1.00
收款方描述：一长串混合了字母和数字的乱码，但后面有一个括号备注：（“清洁服务”，第11号，状态：完成）
一块钱？清洁服务？第11号？完成？
这是什么意思？一条人命值一块钱？这比恶魔还廉价！这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确认？
第十一条人命的……确认？
冰冷的绝望攫住了我。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阴谋。这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庞大而精密的存在，它利用了我的愿望，或者说，那愿望本身就是陷阱。它给了我世俗意义上的一切，却把我拖进了另一个恐怖维度。
它正在用它的方式，“帮”我回忆起我“做过”的事。
就在我看着那条诡异的转账记录，浑身发冷时，我放在桌面联网电脑旁的手机又响了。不是来电，而是一条推送通知。
来自本市新闻APP的突发消息：
“【快讯】警方在今晨的跨国联合调查中，于城郊一处废弃工厂内发现可疑现场。据匿名线索指引，现场迹象表明可能与近日轰动全球的‘广告牌忏悔’事件有关。详细情况仍在进一步侦查中，本台记者将持续跟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