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瑾病倒了。
他发着高烧,说胡话。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全都束手无策。
整个东厂,都乱了套。
那些平时被他压着的档头们,一个个都起了别的心思。
我守在他床边。给他换冷毛巾,喂他喝水。
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直在喊一个名字。
“娘。”
他喊得那么可怜,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心里很复杂。
我恨他。
我做梦都想杀了他。
但是现在,看着他这么脆弱的样子,我竟然,下不去手。
我甚至在想,如果他就这么病死了,我的仇,又该找谁去报?
他说了,灭我陈家的,不止他一个。
如果他死了,那剩下的人,我是不是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不行。
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我去找了那个老太监。
我问他:“厂公以前生病,都吃什么药?”
老太jian看了我一眼。说:“厂公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就体弱。这些年,全靠一味叫‘续命汤’的药吊着。但是那药,方子只有厂公自己知道。他每次都是自己配药。”
我回到房间。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趙瑾。
药方。
药方一定就在这屋子里。
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
我把他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
最后,我在他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盒子。
我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药方。
是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
女人笑得很开心。
小孩,长得和赵瑾,有几分相似。
在画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吾儿赵瑾,盼你一世平安。”
我愣住了。
这是他的娘。
突然,我明白了。
赵瑾的弱点,不是他的身体。
是他的过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档头,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他看到我手里的画,眼睛都亮了。
他说:“浮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厂公的东西!”
他说:“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个人上来,要抓我。
我把画,举到胸前。
我说:“谁敢过来!”
我说:“这画要是毁了,等厂公醒过来,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那个档头,犹豫了。
我知道,我赌对了。
这幅画,对赵瑾来说,比他的命还重要。
我拿着画,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我退到床边。
我对那个档头说:“想活命的,就赶紧滚出去!”
那个档头,脸色很难看。
但他不敢乱来。
他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手里的画。
我看着床上,那个还在昏迷的男人。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抓住了他的命门。
我把画,放回盒子里。
塞回枕头下面的暗格。
我坐在床边。
我看着赵瑾。
我说:“赵瑾。你想活吗?”
我说:“你想活,就得听我的。”
我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我附在他耳边。
我说:“我知道续命汤的方子了。”
我说:“你想喝,就得拿东西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