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天,赵瑾病倒了。

他发着高烧,说胡话。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全都束手无策。

整个东厂,都乱了套。

那些平时被他压着的档头们,一个个都起了别的心思。

我守在他床边。给他换冷毛巾,喂他喝水。

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直在喊一个名字。

“娘。”

他喊得那么可怜,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心里很复杂。

我恨他。

我做梦都想杀了他。

但是现在,看着他这么脆弱的样子,我竟然,下不去手。

我甚至在想,如果他就这么病死了,我的仇,又该找谁去报?

他说了,灭我陈家的,不止他一个。

如果他死了,那剩下的人,我是不是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不行。

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我去找了那个老太监。

我问他:“厂公以前生病,都吃什么药?”

老太jian看了我一眼。说:“厂公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就体弱。这些年,全靠一味叫‘续命汤’的药吊着。但是那药,方子只有厂公自己知道。他每次都是自己配药。”

我回到房间。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趙瑾。

药方。

药方一定就在这屋子里。

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

我把他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

最后,我在他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盒子。

我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药方。

是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

女人笑得很开心。

小孩,长得和赵瑾,有几分相似。

在画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吾儿赵瑾,盼你一世平安。”

我愣住了。

这是他的娘。

突然,我明白了。

赵瑾的弱点,不是他的身体。

是他的过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档头,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他看到我手里的画,眼睛都亮了。

他说:“浮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厂公的东西!”

他说:“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个人上来,要抓我。

我把画,举到胸前。

我说:“谁敢过来!”

我说:“这画要是毁了,等厂公醒过来,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那个档头,犹豫了。

我知道,我赌对了。

这幅画,对赵瑾来说,比他的命还重要。

我拿着画,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我退到床边。

我对那个档头说:“想活命的,就赶紧滚出去!”

那个档头,脸色很难看。

但他不敢乱来。

他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手里的画。

我看着床上,那个还在昏迷的男人。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抓住了他的命门。

我把画,放回盒子里。

塞回枕头下面的暗格。

我坐在床边。

我看着赵瑾。

我说:“赵瑾。你想活吗?”

我说:“你想活,就得听我的。”

我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我附在他耳边。

我说:“我知道续命汤的方子了。”

我说:“你想喝,就得拿东西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