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帮朕夺嫡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新帝的语气“大方”,眼神却像在看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

林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语气沉而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陛下,臣自知粗鄙,往日作恶甚多,手上沾了太多无辜人的血,不堪京中繁务,也怕留在京城,再因往日劣迹惹出是非,连累陛下圣名。”

他顿了顿,迎上新帝眼底闪过的意外,继续说:

“臣愿自请前往南疆封地,替陛下镇守边疆。”

“南疆?”

殿内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谁都知道,南疆是出了名的贫瘠之地,常年涝旱交替,地里种不出庄稼,百姓连饱饭都吃不上,还常有瘴气和野兽出没,是京中权贵避之不及的角落。

以原主的贪财好利,本该争着要京城附近的富庶封地,怎么会主动去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新帝也愣了一下,盯着林砚看了半晌,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欲擒故纵”的痕迹。

可林砚神色坦荡,眼底没有半分贪婪和算计,只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那是真的想离开京城,而非耍花样。

新帝心里的戒备松了些,一个愿意去南疆受苦的“废王”,总比留在京城惹事的“隐患”强。

他点了点头:“既然你意已决,朕便准了。赏你白银千两,封地百顷,即日起便可动身,不必再等。”

“臣,谢陛下恩典。”

林砚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却略显僵硬,心里却松了口气——

第一步,成了。只有离开这吃人的京城,才能有机会护住沈知微和念念,才能替原主偿还那些血债。

退出金銮殿时,文武官员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惊讶、有嘲讽,却没人再多问一句。

林砚低着头,快步穿过长长的宫道,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他不知道沈知微和念念现在怎么样了,原主的记忆里,昨夜他还因为赌输了钱,把母女俩关在柴房里,没给一口饭、一口水。

刚走出宫门,一阵冷风卷着落叶吹过,林砚下意识地裹了裹锦袍,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王府马车旁,站着一道素白的身影。

是沈知微。

她抱着念念,站在老槐树的阴影里,素裙洗得发白,裙摆边角磨出了毛边,却挺得笔直,像株在石缝里扎了根的竹。

怀里的念念缩在她颈窝,小脸蜡黄,头发稀疏,嘴唇还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之前冻病了还没好利索,小手紧紧攥着娘亲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

看见林砚走来,沈知微的身体猛地绷紧,右手悄悄缩进宽大的袖中——

林砚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藏着那柄淬了毒的匕首。

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刺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戒备,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再次伤害她们母女。

念念也察觉到了,小脑袋往沈知微怀里又缩了缩,偷偷抬眼瞥了林砚一下,又飞快地闭上,小身子忍不住瑟缩着,嘴里还小声哼唧着“娘亲,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