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爬起来,把门口已经凉透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吃完,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我走出房间,师父正在院子里打太极。
动作很慢,但一招一式,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看到我,他收了招,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想通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
“没什么想不想得通的。”我说,“就是觉得,没意思。”
“哦?”师父给我倒了杯茶,“怎么个没意思法?”
“人,太假了。”我看着杯子里沉浮的茶叶,“前一秒还跟你笑,后一秒就能捅你一刀。没意思。”
师父笑了。
“痴儿。”他说,“山下,本来就是个名利场。你非要进去,现在被名利伤了,又跑回来说没意思。这叫什么?这叫自作自受。”
话糙,理不糙。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行了,”师父摆摆手,“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待着。观里米缸快见底了,你正好想想办法。”
我:“……”
我看着这座破道观。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墙皮,也脱落得差不多了。
香火殿里,三清祖师爷的塑像,脸都黑了。
这道观,比我的前途,还要惨淡。
“师父,”我问,“观里,就没点香火钱吗?”
“有啊。”师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功德箱,在我面前晃了晃。
里面,传来几枚硬币碰撞的清脆响声。
“上个月,一共三十六块五。”师父一脸的骄傲。
我扶额。
三十六块五,够干嘛的?
“你不是当过那个……叫什么,大明星吗?”师父看着我,“没攒点钱?”
我苦笑。
“攒了点。不过,现在都变成违约金了。”
“啧。”师父咂了咂嘴,“败家玩意儿。”
我被他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晚上,我躺在自己那张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师父那句“米缸快见底了”。
我顾青玄,从小在道观长大,五岁开始跟着师父学《周易》,背《道德经》,画符看相,没一样落下。
师父总说,我是这块料。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玄学天才。
结果,我跑去当了什么明星。
现在好了,被赶回来了,连师父都快养不活了。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行,我得搞钱。
可我能干嘛呢?
我一个被全网黑的过气女星,出去打工都没人要。
我正发愁,突然,看到了床头那本被我翻得卷了边的《梅花易数》。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直播。
对,直播。
现在不都流行直播吗?
别人直播唱歌跳舞,带货pk。
我,顾青玄,直播算命!
我把这个想法跟师父一说。
师父摸着他那山羊胡,想了半天,问:“直播,要钱吗?”
“不要钱。还能挣钱。”
“那行。”师父一拍大腿,“干!”
说干就干。
我把我当明星时,公司配的那台最高配的手机翻了出来。
注册了一个新的直播账号。
名字,就叫:青玄道长。
头像,是道观门口那棵三百年的老银杏树。
我没开美颜,没化妆,就穿着一身朴素的道袍,把手机架在三清祖师爷的香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