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伙也吓坏了,但还是壮着胆子围了上去。那猫脸小翠见人多,呲牙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猛地一窜,跳上房顶,三蹦两蹦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姥爷深吸一口烟,吐出一团浓雾:“后来屯子里组织人找了好久,再也没找到。孙福才受了刺激,没半年也去了。打那以后,屯子里就多了个规矩——守灵时绝对不能让猫靠近尸体,连猫叫都不能听见。”

“为什么猫会让人变成那样?”我颤声问。

姥爷摇摇头:“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说法,猫属阴,能通灵。要是猫从尸体上跳过去,或者对着尸体呼气,就可能借气还魂,让死人‘诈尸’。但也不是所有的猫都有这本事,得是有些年岁的猫,而且那猫必须对死者有深深的眷恋或者怨恨...”

那晚我做了整夜的噩梦,梦见一张似人似猫的脸在窗外看着我。从此以后,我看见猫就绕着走,尤其是那些眼神看起来太聪明的老猫。

时间如流水,转眼十几年过去。我离开了靠山屯,到城里读书工作,安家立业。现代都市的生活光鲜亮丽,童年的恐怖故事渐渐被尘封在记忆深处,偶尔想起,也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一笑就过去了。

直到三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天我接到老家表叔打来的电话,说我远房姑奶奶去世了,葬礼在靠山屯老家办。虽然多年没回去,但血脉亲情还在,我请了假,开车踏上了回乡的路。

靠山屯变化很大,通了公路,盖了许多新房子,但依然保持着东北农村特有的风貌。秋收刚过,田野空旷,秋风萧瑟,给人一种苍凉之感。

姑奶奶的灵堂设在她自家的老屋里。按照老规矩,要停灵三天才下葬。前来吊唁的亲戚很多,许多我都不认识了,只能凭着记忆和长辈的介绍勉强认亲。

主持丧事的是姑奶奶的独子,我得叫表舅的李建军。他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表舅妈早年病逝,他们的儿子——我的表弟李强——则在城里工作,这次也赶回来了。

李强和我年纪相仿,小时候常一起玩。多年不见,他已然是个发福的中年人,眼角有了细纹,但笑起来还是小时候那样,眼睛眯成两条缝。

守灵夜,按照老规矩要有人彻夜守着棺材。年轻人大多不信这些老讲究,但长辈坚持,只好轮班守夜。我和李强被排在了第二天晚上。

第一晚平安无事地过去了。第二天白天,葬礼按部就班地进行,亲戚朋友来来往往,哀乐阵阵,纸钱飞舞。姑奶奶高龄去世,算是“喜丧”,气氛并不特别悲伤,更多的是亲友相聚的喧嚣。

傍晚时分,宾客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近亲还留着。我和李强坐在厢房里喝茶聊天,回忆童年趣事。

“记得你姥爷讲的猫脸人的故事吗?”李强突然问道,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吓得你当年都不敢一个人睡觉。”

我笑起来:“怎么不记得,后来我好长一段时间看见猫就躲着走。”

“其实那故事有后续,姥爷没讲全。”李强压低声音,“孙家那个变成猫脸的小翠,后来有人在深山里看见过她,说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半人半猫的怪物,专门抓小孩吃。”

我打了个寒颤:“去你的,少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