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昔日情谊，今日深渊
第一章：探望旧友
「到了。」
导航的声音冰冷，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
我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
车窗外，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
我开了八个小时的车，跨越了三个省。
就为了来看王浩。
我的大学同学，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苏婉的丈夫。
苏婉。
光是默念这个名字，我的心脏就像被人攥了一下。
半年前，王浩出了车禍。
高位截瘫。
我打他电话，是苏婉接的。
她的声音疲惫，沙哑，但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
「陈默，你别担心，我们挺得住。」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大学那会儿，王浩追了苏婉整整五年。
苏婉是校花，是所有男生梦里的那道白月光。
而我，是躲在角落里，连做梦都不敢太大声的那一个。
王浩什么都跟我说。
「默子，你说我今天穿这件衣服去图书馆，她会多看我一眼吗？」
「默子，她今天对我笑了，我感觉我恋爱了。」
「默子，我他妈一定要娶她。」
他做到了。
毕业典礼那天，他求婚成功。
我在台下，鼓掌鼓得手都红了，笑得脸都僵了。
心里，却像被挖空了一块。
后来，他们结婚。
苏婉待我，像亲弟弟一样。
天冷了会发消息提醒我加衣服。
过节了会给我寄她亲手做的腊肉。
我把那份见不得光的心思，埋得更深了。
深到我自己都快要忘了。
……
门开了。
开门的是苏婉。
她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但还是那么好看。
一件简单的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
像一朵，在风雨里依然倔强挺立的百合。
「陈默，你来啦。」
她对我笑，眼睛弯弯的。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漏了一拍。
「嫂子。」
我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王浩坐在轮椅上，在客厅等我。
他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下去了，但精神头看着还行。
「默子！」
「你他妈的，总算舍得来看我了！」
他捶了一下我的肩膀，力道很轻。
我鼻子一酸。
「路上堵车。」
我们三个，像从前一样，坐在客厅里聊天。
聊大学，聊工作，聊这些年的变化。
苏婉一直微笑着，给我们添茶，削水果。
只是偶尔，她的眼神会飘向窗外，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空洞。
晚饭是苏婉做的。
四菜一汤，都是我和王浩从前最爱吃的。
王浩拿出了一瓶白酒。
「默子，今天咱哥俩不醉不归！」
「他身体还没好，少喝点。」
苏婉想劝，却被王浩打断了。
「没事！」
「我心里高兴！」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陪我喝！」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没法拒绝。
那顿饭，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只记得王浩一直在给我倒酒，一直在说。
「默otz，兄弟这辈子，有你，值了。」
「默子，你嫂子，她不容易啊……」
最后，我彻底断片了。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