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操控着轮椅，来到我面前。
然后，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哭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凹陷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默子。」
「兄弟我，是个废人了。」
「我这辈子，都对不起你嫂子。」
「她才二十八岁啊。」
「就跟着我这么个废物，活守寡。」
「我每天看着她，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我给不了她幸福，给不了她一个正常的家。」
「我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他狠狠地捶打着自己那双，已经毫无知觉的腿。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只能拍着他的背。
「浩子，你别这么说，嫂子她爱你，她不会在意的。」
「她是不在意！」
「可我在意！」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默子！」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得帮我！」
「怎么帮？」
「后天，是你嫂子的生日。」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在发抖。
「我想，让你帮我。」
「让她……开心一次。」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让他……开心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底里烧了起来。
「王浩！」
「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这是羞辱。
是对我的羞辱，更是对苏婉的羞辱！
「默子！」
他从后面，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你别误会！」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哭得更凶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给你嫂子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你比我懂浪漫，比我会哄女孩子开心。」
「我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想再亏欠她了。」
「求求你了，默子，就当是，替我这个废人，补偿她一次。」
「行吗？」
他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
滚烫。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荒唐的，不可理喻的请求。
但我的心，却因为他的眼泪，因为那句“不想再亏欠她了”，而软了下来。
我看着他那副痛苦又诚恳的样子。
也许……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他只是，想让我帮他，给苏婉一个生日惊喜？
我犹豫了。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
让我，踏入了深渊的第一步。
第四章：暗夜哭声
「好。」
我听见自己说。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王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谢谢你，默子。」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无比煎熬。
我答应了王浩那个荒唐的“请求”。
导致我每次面对苏婉，都感觉自己像个罪犯。
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她不经意的一个微笑。
都像是在对我进行无声的审判。
我不敢看她。
只能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拖地，擦窗，修理坏掉的水龙头。
苏婉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不解。
「陈默，你别忙了，快歇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