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园艺师」的头衔,不知何时,变成了「合伙人」。
我的心,像是被那根玫瑰刺,又深又狠地扎了一下。
季明轩朝我点了点头,笑容客气又疏离:「陆先生,幸会。」
从那天起,季明轩成了花店的常客。
他总是在下午茶时间过来,带来精致的甜点和昂贵的咖啡豆。他会和沈清禾聊最新的艺术展,聊欧洲小镇的风情,聊那些我闻所未闻的奢侈品牌。
而我,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修剪花枝,给植物浇水,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哑巴。
3.
沈清禾变了。
她开始嫌弃我身上的泥土味,让我干完活必须立刻洗澡换衣服。
她不再夸我培育的花有多美,而是拿着季明轩拍的照片,赞叹他的构图和光影有多高级。
那天,我按照节气,准备给「墨魂」施一次薄肥。这是我多年摸索出的经验,能让「墨魂」的花期更长,颜色更艳。
沈清禾却拦住了我。
「知渊,别乱动。」她皱着眉,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明轩说了,『墨魂』这么珍贵的品种,不能用你那些土方法。他已经从国外订了专门的营养液,明天就到。」
我捏着手中的有机肥,愣在原地。
「清禾,我养了它十年。」我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人比我更懂它。」
「十年又怎么样?」她拔高了音量,似乎我的坚持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你那套早就过时了!现在讲究的是科学!是艺术!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刨土,像个农民。明轩随便拍张照,都比你辛苦一个月赚得多!」
「农民」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她,那个曾经会因为我手上一个新伤口而心疼掉泪的女孩,此刻的眼神里,只剩下嫌弃和鄙夷。
我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我没有再和她争辩,默默放下了肥料。
从那天起,我不再碰店里的任何一株花。
我每天准时来店里,坐在角落,看着季明轩以「花艺顾问」的身份,对我的心血指手画脚。
他让沈清禾把向阳的茉莉搬到阴凉处,说这样有「朦胧美」。
他让沈清禾给喜干的仙人掌一天浇三次水,说这样能「保持湿润」。
沈清禾对他言听计从,满眼崇拜。
短短一周,店里一半的花都开始枯萎发黄。
沈清禾急了,终于想起了我。
「知渊,你快看看,这些花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那些奄奄一息的植物,就像看到了我自己。
我平静地开口:「去找你的花艺大师吧,我的方法太土,救不了它们。」
4.
那是我第一次,用如此冷漠的语气和沈清禾说话。
她愣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
季明轩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清禾,别急。植物也有情绪,或许是它们在换一个新的环境,有些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他瞥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而且,养花和养人一样,需要的是爱和耐心,而不是某些人的嫉妒和怨气。」
沈清禾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点点头,还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花草的枯萎,都是因为我的「怨气」。
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我没再说什么,拿起我的工具包,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