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更像是一场冷静、专业,甚至带着一丝仪式感的……采摘。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花,而是花苞。

「你看够了没有!」沈清禾的声音尖锐地响起,「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什么?」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季明轩那只「受伤」的手。没有红肿,没有伤口,干净得就像他那张虚伪的脸。

我再看向地上的断剪,那是高强度的合金钢,除非用切割机,否则绝不可能轻易断裂。

这场戏,演得太拙劣了。

「不是我。」我平静地开口。

「不是你还能是谁!」沈清禾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这家店的钥匙只有我们三个人有!我和明轩哥一直在一起,不是你,难道是花自己跳下来摔断了你的剪刀吗?」

她似乎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自己先嗤笑了一声。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花架旁,那个我曾经挂着我的高级园艺师资格证的地方。

此刻,那里挂着的,是一张设计精美的,所谓的「国际花艺师证书」,上面印着季明轩的名字和一张夸张的艺术照。

我的证书,被随意地扔在角落的工具箱里,沾满了灰尘。

沈清禾走过去,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把抓起我的证书。

她走到我面前,举起那本曾被我视若珍宝的红色本子。

「陆知渊,你就是见不得明轩哥比你优秀!你这点可怜的自尊心,容不下一个比你强的人出现!」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

我看着她,那个曾经仰慕地看着我,说「我的阿渊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园艺师」的女孩,此刻却用最伤人的话,否定了我的一切。

她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或者说,她根本不屑于听我的解释。

她走到门口,将我的证书,狠狠地扔在了门外刚下过雨的泥地里。

「这破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跟你那套土方法,一起给我滚!」

泥水,瞬间溅上了那枚烫金的国徽。

我看着那本被污泥包裹的证书,就像看到了我这几年荒唐的付出。

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7.

我没有去捡那本证书。

我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那株被毁掉的「墨魂」,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能听到身后传来沈清禾的冷笑,和季明轩压抑不住的得意。

走出花店,我才弯腰,从泥地里捡起了我的资格证。

我用袖子,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污秽。

擦得很慢,很用力,像是要擦掉我生命里那段名为「沈清禾」的印记。

回到苗圃,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的老师,国内顶尖的植物学家陈教授,打了个电话。

「老师,是我,知渊。」

「你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陈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听说你辞职去开花店了?怎么样,爱情得意,把老师都忘了吧?」

我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直截了当地问:「老师,您还记不记得我那株『墨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当然记得。」陈教授的语气严肃了起来,「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孤品。怎么了?出事了?」

「它的花苞,被人剪了。」我将花店发生的事情,以及我对断口的怀疑,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