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号称洗涤心灵的圣地,但是作为守护人的我心理却是如此阴暗龌龊。我偷男信徒的钱包,揩油女信徒。到后来,还睡了不少女信徒,冒充真人,捞了大笔银子。
我叫陈三,是灵秀山的守山人。
这名字听着雅,其实不过是个看山的。灵秀山本不叫这名,自从百年前有位张真人在此结庐修行,白日飞升后,山便也沾了仙气,被天下人唤作灵秀。而我,作为张真人旧居的守门人,一守就是二十年。
那间青石垒成的小屋,苔痕斑驳,香火终年不绝。信徒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跪在屋前石阶上,闭目祷告,说能听见风中有仙语,说在此处跪上一炷香,浊念尽消,心如明镜。我听着他们虔诚的低语,看着他们泪流满面地起身,仿佛真的脱胎换骨。
可我呢?
我蹲在屋后那棵老松下,数着今日的收获——三个钱袋,两枚玉佩,还有一只绣工精美的荷包。都是从那些“洗涤了心灵”的人身上顺来的。那荷包是今早一个年轻女子的,她跪拜时放在膝前,哭得梨花带雨,说求张真人赐她姻缘。我假意去扶她起身,手一抖,荷包就滑进了袖中。
“老人家,您看见我的荷包了吗?”她擦着眼泪问我。
我捻着胡须,一脸悲悯:“哎呀,怕是被山风卷走,落进那万丈山涧去了。涧深雾重,寻不回了。不过张真人既已听见你心声,何须一个荷包?”
她信了,含泪叩首而去。
昨日,一对年轻夫妇来求子。女的体态丰腴,过山涧时我主动上前搀扶。木桥湿滑,我“脚下一滑”,顺势将她搂住,手却在她腰臀间多停了半息。她惊叫一声,丈夫却只道我年迈不易,连声道谢。
我笑得慈祥,心里却像有只老鼠在啃噬。
二十年了,我日日守着这间仙屋,看香火缭绕,听诵经声声。我甚至比任何人都熟悉张真人留下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这颗心,非但没有半分清净,反而越来越脏?
我曾以为,是我不够虔诚。于是我也跪,我也拜,我也在子夜时分对着星空焚香祷告。可念头一起,不是想着飞升成仙,而是盘算着明日哪个香客衣着光鲜,哪个女眷体态婀娜。
昨夜我又跪在屋中,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墙上那幅张真人飞升图上。他白衣飘飘,脚踏祥云,眼神澄澈如婴。我忽然想,他若真在天上,看着我这个守屋人,每日行此龌龊之事,会不会笑?
还是……会哭?
我摸出袖中那只绣荷包,指尖摩挲着柔软的丝线。远处,又传来新一批香客的脚步声和低语。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脸上挂起那副熟悉的、悲天悯人的笑容。
又该去“接引”信徒了。
我亲眼目睹了张真人成仙。
那日天光破晓,山间忽起异象。五彩祥云自天边涌来,层层叠叠,如锦缎铺满苍穹。金光自云隙洒落,照得满山青翠如琉璃。山风骤停,鸟雀噤声,连溪水都放轻了流淌。
张真人立于石屋前,素白道袍无风自动。他仰首望天,唇角含笑,似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我躲在松树后,心跳如鼓。
忽然,他周身腾起一道清光,如烟似雾,将他缓缓托起。他离地三尺,衣袂飘飞,竟真的要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