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霁睁开眼。
他躺在客房的床上,被子整齐地盖在胸前,左手腕的伤口已被仔细包扎。他猛地坐起,头痛如潮水般涌来,记忆碎片在脑中翻腾——他记得自己喝了药,然后……就断片了。
“夏苏?”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
无人应答。
他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她的房间。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
夏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而均匀。床头柜上,那瓶“安神水”空了,药瓶倒扣着,像一场仪式的终章。
“夏苏!”他冲过去,摇晃她的肩膀,“醒醒!你怎么了?”
她没有反应。
他慌乱地摸出手机,准备拨急救电话,却在床头柜的抽屉缝隙中,瞥见一本皮质日记本。
——是她的日记。
他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抽了出来。
翻开第一页,字迹清秀而克制:第一行:“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夏苏笔迹)
傅霁的手指微微发抖。
继续翻页傅霁的呼吸停滞了。“如果爱是谎言,那我宁愿永远活在谎言里。”(夏苏笔记)
他猛地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一行新写的字,墨迹未干,笔锋凌厉:“这一次我要让你亲手毁了我”。(阿烬笔记)
傅霁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日记本。他终于明白——她不是在等“林小阳”。她是在等阿烬。那个被她童年创伤唤醒的、疯狂而危险的影子。
而他自己,不过是这场漫长等待中的容器。
他冲进厨房,翻找药瓶,终于在冰箱深处找到那管透明液体。标签已被撕掉,但残留的化学气味让他胃部抽搐——氯胺酮。致幻剂。成瘾性极强。
他颤抖着拨通医院电话,却在按下拨号键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夏苏站在厨房门口,穿着那件月白色睡裙,头发凌乱,眼神却异常清明。
“你看了我的日记?”她轻声问。
傅霁转身,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阿烬的存在?”
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不是你人格的分裂,傅霁。他是我童年创伤的产物。是我母亲自杀那晚,我脑中诞生的‘守护者’。他救了我,也毁了我。”
“可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有他的手。”她缓缓走近,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腕,“我查过你的病历。你童年曾因火灾住院,烧伤痕迹与我记忆中的手完全吻合。而你……从不记得那晚的事。”
傅霁如遭雷击。
他确实不记得七岁那年的火灾。只记得醒来时,已在医院,手臂缠满绷带。
“那晚……”夏苏低声说,“你冲进火场,想救我母亲。可她……推开了你。你摔下楼梯,失去了记忆。而我,把那段记忆封存,创造了‘林小阳’这个幻象,来代替你。”
“所以……阿烬,是你创造的?”
“不。”她摇头,“他是你被压抑的愤怒、痛苦、绝望的集合。是我潜意识中,最黑暗的投射。他一直存在,只是被你压抑着。直到我出现,才将他唤醒。”
傅霁后退一步,几乎站不稳。
“你给我吃药,是为了……控制我们?”
“是为了爱。”她忽然笑了,眼泪却滑落,“我想让你们都留在我身边。傅霁的温柔,阿烬的疯狂,都是我需要的。你们是一个人的两面,而我……爱的是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