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头皮一阵发麻。我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抓挠声停了。
就在我以为那是错觉时——
“咚！”
一声闷响从棺内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用力撞了一下棺材盖！
遗像上奶奶的笑容在晃动烛光下显得无比诡异。
“啊！”我短促地惊叫一声，猛地看向周围。
那些守夜的人依然“睡”得深沉，姿态都没有变一下。只有母亲，她猛地抬起头，脸在烛光下白得吓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滚落，她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全身剧烈地颤抖着，眼神里是无边的恐惧和痛苦。
那撞击声没有再响起。
母亲突然扑过来，冰凉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后灶房拖。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后灶房没点灯，只有微弱月光从破窗漏进来。母亲把我推到堆柴火的角落，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你奶奶……”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破碎不堪，“她不是病死的……不是……”
她极度恐惧地回头瞥了一眼灵堂方向，然后把滚烫的嘴唇贴到我耳朵上，滚烫的泪水滴进我的颈窝：
“她是被活埋的……”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她坏了规矩……她老了，糊涂了……前几天，她趁着晌午村口没人，想……想正着走到村口老槐树下看看……”母亲的牙齿得得作响，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绝望，“被……被村长他们看见了……”
“当天晚上……他们就把她绑了……嘴堵上……她那时候还有气啊！还有气啊！”母亲压抑地呜咽着，像受伤的野兽，“他们……他们就把她……装进去了……”
“为什么？！就因为她正着走路？！”我无法置信，血液冲上头顶。
“规矩……祖祖辈辈的规矩……正着走，魂就散了，会引来……‘东西’……村子就保不住了……”母亲语无伦次，眼神涣散，“倒着走，才能活……才能瞒过它们……”
“它们是什么？”
母亲猛地捂住我的嘴，惊恐地瞪大眼睛，指着窗外。
窗外，一个瘦长扭曲的黑影，正缓缓地、无声地倒着“走”过。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种细微的、像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那黑影在窗外停顿了片刻。一道冰冷粘稠的视线似乎穿透了薄薄的窗纸，落在我们身上。
母亲吓得几乎瘫软，屏住呼吸。
许久，那黑影才又缓缓地倒着移开，消失在黑暗中。
母亲虚脱般地靠在我身上，声音彻底哑了：“别问……晚晚，天亮了就想办法走……离开这！再也别回来！”
后半夜，我再未合眼。灵堂里死寂一片，再无声响。但那种被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天，终于蒙蒙亮了。
母亲推了我一把，眼神哀求，示意我回房假装休息。
我魂不守舍地走出后灶房，经过院子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奶奶的棺材——棺材盖的侧面，似乎有几道新鲜的、深色的抓痕……
回到阴冷的西厢房，我坐在炕沿，浑身发冷。必须离开这里，马上！这个念头疯狂地滋长。
我猛地站起身，拉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