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死命地捶自己的小脑袋。
开玩笑,我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对自己能下多狠的手,她们根本想象不到。
“妖怪不让我看!它说它是我们家的!谁搬走它,它就让谁家倒血霉!呜呜呜……”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脸全埋在我妈怀里。
张桂芬那张涂了劣质雪花膏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个年代的人,最是迷信。
尤其是我这种小孩子,说的话,在他们看来,就是“童言无忌”,有时候,反而更可信。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张桂芬嘴上硬,但眼神已经开始躲闪。
“我没胡说!”我从我妈怀里抬起头,用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你就是坏人!你想抢我们家电视机!你想让我们家倒霉!”
“你你你……”张桂芬气得手指头都在抖。
就在这时,我妈,那个我以为会手足无措的女人,开口了。
她的声音,还是柔柔弱弱的。
“桂芬啊,你看……昭昭这孩子,从小就身子弱。前两天李神婆还说呢,她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电视机……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冲撞了你家林宝,那可怎么好?”
我猛地一抬头,看向我妈。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怯懦。
但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不对劲。
那双总是像小鹿一样惊慌的眼睛里,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甚至,在我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一丝,快得几乎看不见的……冷笑。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2
张桂芬被我妈那番话,说得心里发毛,再加上我哭得跟要断气似的,她终于悻悻地走了。
临走前,还骂骂咧咧,说我们家小气,说我妈会拿孩子当挡箭牌了。
我妈没理她,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门一关上,我立刻止住了哭声。
我从我妈怀里挣出来,仰着小脸,死死地盯着她。
她也正低头看着我。
四目相对。
客厅里,只有墙上那台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响。
我妈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上辈子的她,就算最后保住了电视机,也绝对会因为张桂fen 的那几句骂,而内疚自责好几天。
她会觉得,都是因为她,才让丈夫的弟媳妇受了委屈。
可是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
只有一种,暴风雨后的平静。
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一个荒唐的,却又让我无比渴望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
我决定,试一试。
我看着我妈,用一种稚嫩又天真的声音,轻轻地说:“妈,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哦?昭昭梦到什么了?”我妈的语气,还和以前一样温柔。
“我梦到你了。”我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我梦到你跟我说,你不想再喝那个绿瓶子里的水了,好苦。你说,你想吃糖醋鱼,酸酸甜甜的那种。”
说完这句话,我紧紧地盯着我妈的脸,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上辈子,我妈就是在被林建国和那个小三,联手逼到绝境后,喝农药自杀的。
农药,就是装在一个绿色的塑料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