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瑶最后一个到，感受到教室里诡异的气氛，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大家都到了呀，那我们开始吧？这次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好难，白入银同学肯定早就解出来了吧？”
白入银从容地拿出试卷：“其实也有几种思路，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看向路孙尚，“路同学，你觉得呢？”
路孙尚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把试卷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李晨曦立刻抢白：“路同学才不想讨论呢！对不对？”她试图再次吸引路孙尚的注意，却只得到一个更加冰冷的后脑勺。
赵梦瑶有些尴尬，试图打圆场，她转向情绪明显低落的李晨曦，轻声说：“李晨曦同学，没关系，我们慢慢看，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李晨曦猛地抬头，狠狠瞪了赵梦瑶一眼，那眼神让赵梦瑶心里一寒，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她不明白，明明是善意，为何会换来如此强烈的敌意。
学习小组就在这种怪异而紧绷的气氛中进行着。白入银主导着讨论，言辞清晰逻辑严密，却总在不经意间将李晨曦排除在外，或者用一些看似无害的话刺激她敏感的神经。路孙尚全程沉默，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冰山。赵梦瑶努力维持着平衡，却感到力不从心。而李晨曦，则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如何靠近路孙尚以及如何用眼神杀死白入银和“假装好心”的赵梦瑶上。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白入银平静的讲解声、赵梦瑶偶尔的附和，以及李晨曦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呼吸声。路孙尚手指间的笔越攥越紧，指节泛白。他知道，某种令人窒息的东西，已经被这个强制组成的学习小组，牢牢地绑在了他的身上，挣脱不得。
小组学习结束时，路孙尚第一个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仿佛逃离瘟疫。李晨曦立刻抓起自己的东西，像个追踪猎物的野兽般紧随其后。
白入银则不紧不慢地整理着笔记，对正在收拾东西的赵梦瑶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李同学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希望没影响到你。”
赵梦瑶摇摇头，勉强笑道：“还好。她可能只是……压力比较大吧。”
“也许吧。”白入银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有些人就像沼泽，靠得太近，反而容易陷进去。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你说呢？”他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赵梦瑶怔了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此刻，路孙尚正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不远处那个如影随形的脚步声。他加快脚步，那脚步声也加快；他猛地回头，看到李晨曦迅速躲到电线杆后的身影。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升。他拐进那条熟悉的、破旧的巷子，快步走到家楼下，闪身进去，用力关上了吱呀作响的单元门，将那道窥视的目光暂时隔绝在外。
他靠在冰冷的铁门上，疲惫地闭上眼。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晚饭的油烟味。楼上传来父亲醉醺醺的哼歌声和电视的嘈杂声。他的避难所，从来都不是家。而现在，连学校那个唯一的、可以远远望见光亮的角落，似乎也要被侵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