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曦站在巷口,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脸上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一丝满足的、病态的笑容。她知道了他的巢穴。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精致的日记本,就着路灯昏暗的光线,飞快地写下:“X月X日,晴。今天和尚尚分到了一组!这是命运!我还知道了他的家……离他又近了一步。那些碍眼的人……白入银,赵梦瑶……真想让他们消失……”写到最后,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页。
城市的另一端,白入银坐在宽敞明亮的书房里,面前摊开的却不是课本,而是一份简单的资料汇总。屏幕上显示着路孙尚父亲的案底记录(一次醉酒斗殴被拘留)和模糊的家庭住址信息。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里闪烁着探究和掌控的光芒。“破碎的家庭,暴力的环境……难怪会养成那种性子。”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倒是比那些一眼就能看透的蠢货有趣得多。”
赵梦瑶回到温馨的家中,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父母关切地询问开学的情况。她笑着回答一切都好,脑海里却不时闪过李晨曦那怨毒的一瞪,和白入银那句关于“沼泽”的话。一丝隐隐的不安,像水底的暗礁,第一次在她阳光般明媚的心湖底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四股截然不同的轨迹,因为一个看似随机的分组,开始不可避免地交汇、碰撞,向着未知的深渊滑去。育明中学的黄昏,似乎总比其他地方结束得更早一些,黑暗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一切。
三
第一次灾难性事件的余波,像墨汁滴入清水,缓慢而顽固地在育明中学高三年级弥漫开来。表面上的秩序很快恢复了,老师们三缄其口,学生们在课间窃窃私语几天后,也被更紧迫的月考压力转移了注意力。但那件事撕开的口子,却真实地留在了四个当事人的世界里,并且开始化脓、腐烂。
路孙尚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班主任的语气混合着告诫、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中心思想是“非常时期,不要惹是生非,影响自身乃至班级声誉”。他垂着眼,一言不发地听着,左手在裤兜里紧紧攥着那根旧手绳,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更糟糕的是,父亲被请来了学校。那个男人在老师面前唯唯诺诺、点头哈腰,一离开教学楼,就在校门口僻静的角落对着路孙尚就是一顿低沉的咆哮和推搡,骂他是“惹事精”、“丢人现眼”,最后恶狠狠地警告:“再给老子找麻烦,就滚出去别再回来!” 路孙尚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和更深沉的厌恶。身上的旧伤似乎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无处可逃的困境。
为了最大限度减少麻烦,尤其是防止李晨曦那个疯子再去找赵梦瑶的茬,他被迫在她又一次堵截时,做出了妥协。那天在天台,风很大,吹得他单薄的校服猎猎作响。李晨曦眼睛红肿,手臂上还缠着纱布,用一种混合着偏执和哀求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