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挤到窗边,风卷着尘土拍脸,像砂纸磨皮,疼得真实。
人才市场门口人山人海,她挤进去,一张张招聘海报像旗帜,飘得人心浮。
“文员,月薪四千,单休。”
“销售,无责底薪三千,提成上不封顶。”
“保姆,住家,六千,月休两天。”
她停在保姆栏前,手指划过“六千”,指甲在纸面留下一道白痕。
“姑娘,找工作?”中介凑过来,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股薄荷味。
“有……不带住家的吗?”她声音低。
“不住家谁要你?现在雇主都怕阿姨跑。”中介上下扫她,“你多大了?”
“29。”
“生过娃?”
她喉咙发紧:“……嗯。”
“那正好,有经验。”中介递给她一张表,“今晚就能上岗,带双胞胎,白天婆婆搭手,晚上你全权负责,工资五千五。”
她捏着笔,手心滑得写不稳字。
写到最后一句“是否接受摄像头监控”,她顿住。
“全屋摄像头,雇主怕虐娃。”中介解释,“习惯就好。”
她想起梁靖手机里那张便利店照片,胸口一闷,笔一划勾“是”。
交表,中介让她等通知,说最晚五点电话。
她走出市场,日头毒辣,地面蒸起一层热浪,她像踩在热锅上。
手机再响,陌生号码,她心一跳,接起。
“许小姐吗?我这里是‘天使宝贝’母婴店,我们招店员,早八晚五,不加班,月薪四千,你来试试吗?”
她愣住:“我没投你们……”
“你简历在人才库,系统自动匹配合适岗位。”对方声音甜美,“下午两点面试,带身份证。”
她连声说好,挂断后,手心全是汗。
她看时间,十二点一刻,胃里空得发疼,她走进隔壁面馆。
“老板娘,一碗青菜面,少放辣。”
她坐下,对面两个女孩正刷手机,外放短视频。
“……单亲妈妈带娃摆摊月入三万,专家说选对赛道是关键……”
她低头,把脸埋进掌心,肩膀无声抖。
面上来,她刚吃两口,手机又震,她妈。
“回来没?你爸血压高了,别惹他生气。”
她筷子一顿,青菜掉回碗里,像战败的旗。
“我找到工作,晚班,今晚可能不回去。”
“什么工作?夜里不着家?你疯了?”秦秀兰声音尖得穿透耳膜,“嫌丢人不够?”
“销售……母婴用品。”她撒了个半真半假的谎。
“呵,卖奶粉?”秦秀兰冷笑,“别让人认出你,丢我老脸。”
电话再次挂断,她盯着黑屏,忽然胃口全失。
她放下筷子,起身付钱,多给了五块,老板娘找零,她摆手:“不用了。”
走出面馆,她站在路边,阳光把影子压成薄片。
她忽然不知道去哪。
回家,没钥匙;住酒店,没钱;找朋友,都结婚生子,怕打扰。
她蹲在路边,把脸埋进膝盖,热浪烤得后背发疼。
一辆电动车贴着她身边停下,外卖箱“美团”两个大字晃眼。
“小姐,让让。”骑手催。
她起身,腿麻,差点摔倒,骑手扶她一把,风一样开走。
她站在原地,忽然想起包里还有一张信用卡,额度两万,梁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