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我在”，到底在哪里呢？
第二章
林晚怀孕的消息，是在一个闷热的夏夜宣布的。她捏着那张薄薄的化验单，手心全是汗，心里揣着点小心翼翼的欢喜，又沉甸甸地压着不安。
饭桌上，她鼓起勇气，声音轻得像蚊子哼：“爸，妈，我…我怀孕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王金花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眼皮撩起来，上下扫视林晚的肚子，那眼神不像看儿媳妇，倒像在估量一件刚送来的、成色不明的货。陈大强端着酒杯，没什么表情。
陈哲倒是立刻笑了，有点傻气地挠挠头：“妈，您要当奶奶了！”
“哼，”王金花把筷子重重放下，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生男生女还不知道呢，高兴个什么劲儿？现在养个孩子多金贵？奶粉、尿布、上学…哪样不要钱？阿哲那点工资，够干什么？”
她斜睨着林晚，话锋像淬了毒的针：“有些人啊，肚子不争气，花钱倒是一把好手。别到时候生个丫头片子，白费粮食！”
“妈！”陈哲脸上的笑僵住了，声音有点急，“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您孙子孙女！”
“一样？”王金花嗓门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能一样吗？丫头就是赔钱货！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白费心血！你看看你大姨家那个，嫁出去几年了，回过几次门？给过娘家几个钱？”
陈大强“滋溜”又喝了一口酒，瓮声瓮气地开口：“生个带把儿的，老子出钱摆酒。丫头片子？哼，自己看着办。”他浑浊的眼睛瞥过林晚瞬间煞白的脸，像看一块碍眼的抹布。
林晚肚子里像塞进了一块冰，那点微弱的欢喜被冻得粉碎。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赔钱货？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亲爷爷奶奶贴上了这样的标签！
“妈！爸！你们说的什么话！”陈哲脸涨红了，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胸口起伏着，像是要爆发。
王金花眼睛一瞪，声音更高了：“怎么？我说错了？你翅膀硬了敢跟我吼？要不是我们老两口省吃俭用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现在为了个外人，跟你亲妈顶嘴？”
“外人”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扇在林晚脸上。她浑身发冷，看着陈哲。陈哲张了张嘴，看着王金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又看看陈大强阴沉沉的眼神，肩膀一点点垮了下去。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低下头，避开了林晚的目光。
那刚刚燃起的一点点火星，瞬间被王金花的唾沫星子彻底浇灭。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慢慢松开掐得生疼的手，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她没再说话，默默起身，收拾自己几乎没动过的碗筷。厨房的水声哗哗地响，掩盖了她压抑的、无声的哽咽。
指望婆家？她早该死心了。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她得护着。
第三章
女儿妞妞是在一个飘着冷雨的凌晨出生的。产房外，只有林晚爸妈焦急等待的身影。陈哲倒是来了，被王金花一个电话叫来的，理由是“你爸腰疼，我得在家照顾他，走不开”。陈哲坐在长椅上，搓着手，眼神有点茫然。
林晚妈抱着皱巴巴、像只小猴子似的妞妞，心疼得直掉眼泪：“我苦命的晚晚，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