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王金花和陈大强姗姗来迟。王金花象征性地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妞妞,撇撇嘴:“哟,还真是个丫头。”那语气,像确认了一件早就预料到的、令人失望的事实。
陈大强更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外放的声音吵得隔壁床产妇直皱眉。
“亲家母,你看,这月子里…”林晚妈强忍着不满,试图商量,“晚晚身子虚,妞妞也小,你们看能不能…”
“哎呀,亲家母,”王金花立刻打断,脸上堆起假笑,话却像刀子,“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好,大强腰疼是老毛病,我这血压也高得吓人,实在经不起折腾。再说,带孩子我们也不懂,笨手笨脚的,万一磕着碰着孩子,多不好?你们年轻,有经验,多担待点啊!”
林晚躺在病床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听着婆婆这番推脱得干干净净的话,心口堵得喘不上气。她看向陈哲。陈哲站在他妈身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王金花一个眼风扫过去,他立刻又蔫了,眼神躲闪着飘向窗外。
指望不上,一点都指望不上。林晚闭上眼,把涌上来的泪意逼回去。她还有爸妈。
妞妞的满月酒,是在林晚爸妈家的小饭店办的。小小的包厢,只请了林家几个至亲。王金花和陈大强踩着饭点才到,空着手。
酒过三巡,陈大强几杯白酒下肚,脸膛通红,嗓门也大了起来。他剔着牙,斜睨着林晚妈怀里抱着的妞妞,喷着酒气:“丫头片子,办什么满月?瞎讲究!白费钱!”
林晚爸脸色一沉,正要开口,王金花假惺惺地打圆场:“哎呀,大强喝多了,胡咧咧呢!亲家别往心里去。”她话锋一转,眼睛却瞟着桌上的菜,“不过话说回来,这生个女儿,是得省着点花,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阿哲那点死工资,养家糊口都紧巴巴的。”
林晚抱着妞妞,只觉得怀里的女儿轻飘飘的,像一片随时会被这污浊空气吹走的羽毛。她忍了又忍,指甲掐进掌心,才没把怀里的孩子直接塞到王金花那张刻薄的脸上。
吃完饭,王金花看着林晚妈收拾妞妞的小衣服、奶瓶,突然伸手,一把抓起妞妞那个崭新的、印着小鸭子的婴儿提篮,动作粗鲁。
“这个看着还行,拿回去放杂物。”她理所当然地说,仿佛那是她家的东西。
林晚妈一愣,赶紧拦住:“亲家母,这是妞妞出门用的…”
“一个丫头片子,用这么好的东西干什么?”王金花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提着篮子就要走,“放家里也是落灰,我拿回去装点东西正好!”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林晚的天灵盖!五年来的忍气吞声,怀孕时的刻薄咒骂,月子里的不闻不问,此刻全都汇聚成一股岩浆,在她胸腔里沸腾、咆哮!她一步上前,劈手就去夺那个提篮!
“放下!”林晚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和力量,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金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凶狠的眼神震住了,手一松。提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反了你了!”陈大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酒气熏天,指着林晚的鼻子破口大骂,“敢跟你婆婆动手?没家教的玩意儿!生个赔钱货还有理了?老子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