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转身退回花坊。
可是已经晚了。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陆则言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似乎正要启动车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后视镜，恰好捕捉到了她抱着花束、怔怔站在路灯下的身影。
车内，副驾驶座上林薇的声音清脆地传出来，带着一丝好奇和毫不掩饰的亲昵：“则言，你看那是不是陈策划？她手里的白色郁金香真好看，比我们刚才买的粉色的还要雅致呢。”
陈郁像是被那声音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抱紧怀里的花，几乎是小跑着，匆匆拐进了另一条更窄的小巷，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高跟鞋急促地敲击着石板路，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突兀的回响。
夜风将她身后隐约的对话片段吹送过来。 她听见陆则言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阻拦：“别喊了，她好像有事。”
她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对话变得模糊不清。但她没有听见，在她转身逃开后，林薇侧过头，看着陆则言在路灯阴影下显得有些莫测的侧脸，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探究和娇嗔，轻声追问：“咦？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的是白色郁金香？我还以为你只记得我喜欢粉色呢。”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怠速声。过了很久，久到林薇脸上的笑容都快有些挂不住了，才听到陆则言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以前……听人提过。”
第三章 方案里的成全
周一的项目会议，气氛比窗外的春雨还要沉郁几分。启星科技那边来了不少人，将南风广告不大的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林薇坐在陆则言身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职业套装，妆容完美，指尖点着投影幕布上“春日焕肤”的主视觉画面。
“这个粉色的饱和度，我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她微微蹙着眉，声音柔和，语气却不容置疑，“视觉上不够抓人，显得有些轻飘，缺乏高级质感。陈策划，能不能再调整一下？换成更深一些的粉，比如玫粉或者珊瑚粉，可能会更符合我们产品想要传递的轻奢调性。”
会议桌对面，陈郁团队里负责视觉设计的小姑娘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几乎要哭出来。旁边有人小声嘀咕，声音里压着不满和疲惫：“这已经是第五次改配色了……字体、版式、构图全都跟着动，再这样下去，绝对赶不上最终的deadline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郁身上，等待着她的反应。是据理力争，维护团队的劳动成果，还是再次妥协？
陈郁的目光从幕布上那片被反复挑剔的粉色，缓缓移向坐在主位上的陆则言。他正低头看着手中的项目进度表，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这场拉锯战与他无关。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陈郁的心缓缓下沉，像浸入了冰冷的湖水。她想起大学时的一次小组作业，她的方案被导师批得一无是处，她躲在楼梯间偷偷抹眼泪。是他找到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递给她一颗橘子糖，然后拿起她的方案，陪她一遍遍修改，直到凌晨。他说：“陈郁，你的想法很好，只是需要更好的表达。别怕，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