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规规矩矩地行礼，不等他们开口，便柔声道：“祖母，父亲，母亲，外头的事情，孙女听说了。”
祖母眉头紧锁：“绾绾，此事……”
“祖母，”
我打断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羞涩，“世子爷此举虽有些孟浪，但危急关头，那柳姑娘能舍身相救，世子爷想必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如今世子爷安然无恙，便是万幸。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日久自会散去，我们苏家，实在不必因此事与侯府生了嫌隙。”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全然一副识大体、顾大局、甚至对那“至情至性”的世子暗含倾慕的模样。
满室皆静。
父亲母亲愕然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
祖母眼底闪过惊疑，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释然。她大概觉得我是开了窍，或者是吓傻了，但无论如何，这比她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了。”
祖母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拉过我的手，轻轻拍着，“你放心，侯府那边已经递了话，定会妥善处理那个女子，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温顺地低头：“全凭祖母和侯府做主。”
心里却冷笑一声。
处理？当然要处理。但怎么处理，由谁处理，可就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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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如期而至。
喧闹的锣鼓，拥挤的宾客，繁琐的礼仪。一切如同前世的重演。
新房内，红烛高烧。赵珩带着一身酒气进来，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厌烦。合卺酒他碰都未碰，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你既嫁了进来，便安分守己，侯府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其他的，莫要奢求。”
我低眉顺目：“妾身明白。”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想必是去思念他的“依依”了。
我独自坐在满室鲜红里，听着更漏滴答，心底一片冰冷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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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敬茶，侯爷与夫人端坐上位。老侯爷面色严肃，问了几句家常，夫人王氏则拉着我的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既入了门，往后便是侯府的人，需谨守妇德，好生侍奉世子，开枝散叶。”
我一一应下，姿态谦卑温婉。
午间，我便以“既为世子妇，当为世子分忧”为由，禀明了王氏，要亲自去处理那“唱曲女子”柳依依的事。
王氏闻言，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她自然知道儿子为何在新婚夜便给自己媳妇脸色看，更怕此事处理不当，惹得老侯爷动怒，毕竟当初赵珩坠河，与这女子拉扯不清，已是让侯府丢了脸面。
“你倒是个懂事的……”王氏打量着我，语气缓了缓，“只是那等低贱女子，何必你亲自前去，没得辱没了身份。打发个管事婆子，多给些银钱，遣出京便是。”
我低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恳切：“母亲心疼儿媳，儿媳感激。只是……世子爷重情，若处理得太过生硬，只怕世子爷心中不快，反倒不美。不如由儿媳前去，好言相劝，许她一个安稳，也全了世子爷的念想，日后……日后也好安心过日子。”
我这番话，句句听起来都是为了世子、为了侯府安稳着想。
王氏果然神色松动，叹了口气：“难为你想得周到。既如此，便去吧，多带些人，莫失了体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