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阴损之事！”赵珩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我与嫣儿两情相悦，是那劳什子的婚约挡了我们的道！我让她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功德一件！”
“功德？”我反问，“那被你无故抛弃的将军府小姐呢？她何其无辜？”
“够了！”赵珩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烛火乱颤，“你只要做好你的分内事！再多说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就在这时，阮嫣儿端着一碗参汤，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珩哥哥，夜深了，我给你炖了汤……啊！”
她一声惊呼，手中的汤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参汤不偏不倚，正好泼在了我放在一旁的绣篮里。
那里面，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幅尚未完成的“百鸟朝凤”图。
“对不起，对不起！”阮嫣儿立刻哭了起来，扑到赵珩怀里，“珩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地太滑了……”
赵珩看都没看我一眼，立刻抱着她安慰：“没事没事，吓到没有？一幅破布而已，毁了就毁了，怎么能跟你比？”
他抱着她，轻声细语地哄着，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幅被参汤浸透、迅速染上污渍的绣品。
那是我娘亲手为我描的样子，她说，等我出嫁时，要亲手为我绣完。
可她没等到我出嫁。
现在，这世上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
我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捡起那片狼藉。
指尖触碰到湿透的布料，冰凉刺骨。
3 业火红莲
“哭什么哭？不就是一幅破绣品吗？我赔你十幅、一百幅！”
赵珩抱着还在“受惊”的阮嫣儿，见我蹲在地上不动，一脸的不耐烦。
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心脏的位置，空了一块，有冷风不停地往里灌。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王爷，这幅绣品，你赔不起。”
“哈！”赵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天下，还有我赵珩赔不起的东西？你说，多少钱？黄金万两够不够？”
“这不是钱的事。”我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阮嫣儿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用更小的声音说：“景秀姐姐，你别怪凛哥哥，是我太着急了……我……我赔给你好不好？我把我的首饰都给你……”
她说着，就要去拔头上的金步摇。
“你动它干什么！”赵珩立刻按住她的手，怒视着我，“景秀，你别不识抬举！嫣儿好心给你道歉，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她给你跪下吗？！”
他继续PUA我：“再说了，东西放在地上，本就不稳妥。嫣儿端着热汤，也是为了我，她一个弱女子，手滑了也是人之常情。你非要揪着不放，难道是想让我觉得你心胸狭隘，连这点小事都容不下吗？”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嘴脸，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一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站起身，将那块脏污的绣布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重新坐回绣架前。
“王爷说的是。是我的错。”
我的平静，让赵珩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狐疑地盯着我：“你……真的这么想？”
“不然呢？”我拿起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对准自己的指尖，“王爷的‘孤鸾图’要紧。误了王爷和阮姑娘的终身大事，我担待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