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迟到了。
电梯门在28层打开时，我看了眼手表——9:17。
入职第一天就迟到17分钟，这大概创下了公司记录。
我理了理衬衫领子，上面还沾着昨晚威士忌的痕迹。
"你就是王硕？"一个女声从背后刺来。
转身的瞬间，我闻到了香奈儿五号的味道。
面前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栗色长发，皮肤白得像刚挤出来的牛奶。
她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套装，高跟鞋让她的腿显得更长。
"是我。您是——"
"洛怡，你的直属上司。"她没伸手，只是用那双杏仁眼上下扫视我，"第一天就迟到，挺有胆量啊。"
我咧嘴一笑："北京早高峰，您懂的。"
"我不懂。"她转身走向办公区，"跟我来。"
我跟在她身后，注意到她走路时腰肢的摆动频率。像钟摆，精确到毫秒。办公区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投向我，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各位，"洛怡拍了拍手，"这是新来的市场专员王硕。他有个特别的习惯——把上班时间当弹性工作制。"她转向我，"做个自我介绍吧，重点解释为什么迟到。"
我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王硕。迟到的原因很简单——昨晚梦见被一位美女经理折磨，吓得我不敢醒来。"
办公室爆发出一阵笑声。洛怡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幽默先生，"她压低声音，"我办公室，现在。"
她的办公室玻璃墙透明得像个鱼缸。我坐在访客椅上，看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
"你的简历上说擅长创意营销，"她推过来一份合同，"那请你创意地解释下，为什么我要留用一个迟到还油嘴滑舌的员工？"
我翻开合同，月薪比我预期的多三千。
"因为，"我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你需要一个能让你笑的人。你的眼角有三道细纹，不是笑纹，是皱眉纹。"
洛怡愣住了。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像五把小锤子。
"出去。"最后她说。
我站起来时，她补充道："明天再迟到，我会让你梦见我变成噩梦。"
我给她一个飞吻："那我今晚一定早睡。"
工位在办公室角落，邻座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小李。他偷偷给我竖大拇指。
"哥们，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洛经理说话的。"他小声说，"她上一个骂哭的男员工，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
我打开电脑："她单身？"
"据说是。不过追她的人都..."小李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割喉的动作。
下午的部门会议上，洛怡展示了新项目的KPI。她说话时手势干净利落，PPT翻页的节奏像心跳一样精准。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有戒痕。
"王硕，"她突然点名，"你对这个推广方案有什么想法？"
我正盯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发呆："我认为应该更性感些。"
会议室安静了。
"具体点。"她的声音像冰镇过的刀。
"就像追姑娘，"我摊手，"不能只展示你的存款和车钥匙。得让她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半夜想起你还睡不着。"
几个女同事低头偷笑。洛怡的眉毛几乎要飞出发际线。
"散会。"她合上笔记本，"王硕，留下。"
等人走光，她靠在会议桌边，离我不到半米。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变淡了，多了点橙花的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