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
靳凛没停手。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精准地擦拭着冷光闪闪的手术刀。值班室很静。消毒水的味道有点冲。棉球擦过刀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嗡。嗡。
又连续两次震动。
他皱眉。今晚不该有急事。他刚结束一台四个小时的手术，累得像被抽干了力气。手术刀被轻轻放回不锈钢托盘，“叮”一声轻响。他这才拿起手机。
屏幕亮着。一条匿名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他点开。
光线很暗，包厢的灯晃得人眼花。一群人围在边上，表情模糊，但能看出都在笑，在看热闹。焦点在中间两个人身上。
苏晚棠。他的妻子。穿着条他从没见过的黑色紧身裙。领口开得好低。她脸颊通红，眼神有点飘。她手里攥着个酒杯。
贴着她站的是个男人。靳凛认识。张志扬。苏晚棠的初恋。大学时爱得死去活来那个。张志扬一只手搭在苏晚棠裸露的肩头。另一只手，正捏着一颗葡萄，往苏晚棠微张的嘴里送。
苏晚棠的头微微侧着，唇瓣微启，正要含住那颗葡萄。
照片拍得有点糊。但足够清晰。
靳凛盯着屏幕。手指一动不动。值班室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种冰冷的、铁锈般的腥气，直冲鼻腔。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眼底深处，像手术刀割开血管瞬间涌出的暗红血液，一点点漫上来。
他关了屏幕。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毫无波澜的脸。
他拿起那柄刚消过毒的手术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贴着指腹。他翻转着刀身，对着灯光，审视那锋利的刃口。
刀刃上映出他极黑极冷的瞳孔。
第二章
苏晚棠推开家门的时候，脚步有点踉跄。高跟鞋的声音在玄关清脆地响了两下。她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酒味，还有一股混杂的香水味。
客厅没开大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沙发一角。靳凛坐在那里。穿着灰色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医学期刊，翻页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抖动。
“回来了？”他头也没抬。
“嗯。”苏晚棠含糊地应了一声，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累死了。”
她摇晃着往浴室走。
“同学会挺热闹？”靳凛的声音不高不低，平稳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苏晚棠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啊…还行吧，老样子。”
“玩什么了？”靳凛翻过一页纸。纸张发出“唰”的轻响。
苏晚棠的背影僵了僵。她转过身，靠在浴室门框上，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和强装的镇定：“能玩什么，就喝酒唱歌呗。”
“是吗。”靳凛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客厅的光线很暗，他的眼神却锐利得像探照灯，“没玩点刺激的？”
苏晚棠的心猛地一跳，酒醒了大半。“你…你什么意思？”
靳凛没说话。只是把手机解锁，找到那张照片，屏幕朝向她，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昏暗的光线下，屏幕上那不堪的画面无比刺眼。
苏晚棠的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脸色瞬间褪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