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回到打印机旁，趁同事分神侧身，咔——撕下最后一页【BUG反馈通道代码】，对折再对折，塞进牛仔裤前袋，布料鼓起硬角。复印机忽然卡纸，他伸手进去，指甲背在代码页反面划出深深折痕，像给自己留一把暗钥。
手机震动，一条推送跳出：#客服复读机真人版#热搜小火苗图标由橙转赤，点赞每秒翻倍。窗外阳光爬上玻璃，照得那簇火苗像在纸上真真切切地烧。林羡眨掉眼底的干疼，把耳机线重新缠好，绕成死结。
4 规则溢出
十二点半的食堂蒜味还没散，空调出风口把葱花味卷回大厅，混着键盘噼啪像隔夜的蒜香薯片被踩碎。林羡端着餐盘绕开排队的应届生，那帮人边扒饭边背“零温度SOP”，嘴巴油光发亮，像给台词打了一层蜡。
他选了角落的两人桌，塑料椅缺脚，一坐就晃。铜钥匙从领口滑出来，在桌面敲出轻响。林羡把餐盘推开，掏出折成方块的SOP最后一页——BUG反馈通道代码，纸边仍带打印机余温，微卷，像被烤焦的索赔函。
午饭后，林羡回到工位准备开始短暂的午休。耳机里电流声忽然拉长，系统自动把他从午休队列踢进“高优客诉待响应”。帝皇侠的蓝色头像蹦出来，顶着熟悉的皇冠，消息跟连珠炮似的：
【13:01】帝皇侠：老子要求手写道歉信，300字，10分钟内拍照回传，并朗读录音，否则升级投诉至消协。
【13:01】帝皇侠：你司红线第十条，无理诉求必须上报，但第十三条又说客户体验优先，你们自己选。
【13:02】帝皇侠：倒计时 09:40 开始，别想拖。
林羡喝了最后一口凉白开，把空纸杯捏扁，声音像踩碎一个塑料杯。指节在键盘上敲出节拍，他打开工单系统，语音输入：
“客户诉求：手写道歉信+朗读录音。判断：超出技术支持范围，转无理诉求流程。”
系统秒拒，弹窗闪着绿光：【无理诉求不成立，请继续服务。】
帝皇侠发来一张照片，A4纸上歪歪扭扭写着“道歉信”三个大字，右下角被他故意溅了水渍，EXIF信息显示拍摄地址：滨海三路创新港B座308——老巢露出来了。照片背景玻璃映出群聊窗口「今天吃谁」，像把钩子伸到屏幕外。
林羡把照片保存，顺手拖到证据文件夹，文件名自动生成：【帝皇侠_手写_217次】。他掏出诺基亚N95，铜钥匙“咔嗒”一声顶开滑盖，旧手机屏亮起蓝光，同步写入新增文件。抽屉深处，一道细小电流声回应，像老人咳嗽。
耳机里提示音叮咚，后台BUG反馈通道亮起红灯——那是被撕下的最后一页代码，只有A级工单专家可见。林羡把扫描枪对准纸页，白光一闪，映得他眼底发白，像两颗被格式化的小磁盘。
他拇指翻飞，口述内容同步转文字：
【BUG反馈】客户编号HX606217连续使用6个账号高频投诉217次，请求信用复核并触发异常模型。附：手写诉求照片、历史工单CSV、IP经纬度交叉对比。
输入完毕，光标停在“提交”按钮。林羡没有点下去，而是先打开打印好的投诉数据——边缘印着淡灰色二维码，像一条等着被扫进未来的锁链。他把纸递到打印机扫描口，再扫一次，冗余备份。热敏纸吐出时发出“滋啦”一声，边缘更卷，像蜷缩的枯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