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觉到他在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害怕。她想起陈奶奶说过，陆承宇口袋里的薄荷糖从来都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 给害怕手术的小朋友，给紧张到哭的家属，甚至给熬夜写病历的护士，可他自己却从来不吃甜的，因为他说 “吃甜的会让人放松警惕，手术时不能放松”。
“现在这个小宇，还有机会。” 林晚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声音软得像棉花，“你不是说过，手术刀能劈开病灶吗？这次，我陪你一起，咱们把他的病治好，也把你心里的坎跨过去，好不好？”
陆承宇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我怕，林晚。我怕我像我爸一样，把小宇的希望切碎，也怕…… 也怕我给不了你幸福，我连自己的过去都放不下，怎么带你走向未来？”
“你能。” 林晚回抱住他，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害怕打针的小朋友，“你上次给张大爷做心脏搭桥手术，连续站了八个小时，下台时腿都麻了，还坚持去病房看他；你给小宇开检查单时，特意跟放射科说‘用低剂量辐射的机器，孩子还小’，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不是只会做手术的机器，你有温柔，有担当，这些就够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林薇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头发都乱了：“陆医生，林晚姐，楼下…… 楼下有人拉横幅，说你十年前害死他儿子，现在还要害他孙子！”
心外科楼下的大厅里，红色横幅像条毒蛇，“杀人医生陆承宇，血债血偿” 几个白色大字用油漆写得歪歪扭扭，却刺得人眼睛生疼。为首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正是十年前的周小宇。
“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陆承宇！” 男人嘶吼着，声音里的哭腔听得人起鸡皮疙瘩，“他爸当年害死我儿子，现在他又要给我孙子做手术，这是想把我们老周家赶尽杀绝啊！”
周围围了一圈患者和家属，手机镜头像无数只眼睛，齐刷刷地对准站在台阶上的陆承宇。有人小声议论：“原来陆医生还有这种黑历史啊？我还想让他给我妈做搭桥手术呢，现在不敢了。”“连孩子都能治死，这医生的技术到底行不行啊？”
陆承宇的脸白得像手术台上的无菌布，他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沈亦辰拉住：“别冲动，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挑事，你现在上去说什么都没用，只会被他们拍下来断章取义。”
“挑事？” 陆承宇的声音发颤，指尖紧紧攥着白大褂的衣角，指节都泛青了，“他在毁我爸的名声，毁我的职业，还想毁小宇的希望，我不能忍！”
林晚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她用力捏了捏，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我去跟他谈，你在这儿等着，别冲动。”
她蹲在中年男人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十年前的病历照片 —— 那是她上次在陆承宇的抽屉里找到的，上面有当时所有医生的签名，还有病理检查报告，清清楚楚写着 “术后罕见并发症，非医疗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