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武和苏婉清？”李明追问，把笔记本翻开，指着上面抄下来的论坛留言。
王老板的手猛地攥紧了筷子，指节泛白，筷子“咔哒”响了一声，差点断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人听到：“你果然是来查苏家的事。”他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雾，又关上门，才转回来坐下，“我爷爷是苏家的管家，当年的事，他跟我讲过一点。”
“苏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茶叶生意的，雾镇的云雾茶以前都是苏家垄断的，家里有钱得很，宅子是苏老爷年轻时盖的，光木料就从江南运了三个月。”王老板的声音沉了下去，“六十年前，苏老爷的独女苏婉清爱上了一个货郎，叫阿武，就是个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的，苏老爷怎么可能同意？”
李明停下筷子，认真听着。
“苏老爷把阿武绑起来，关在古宅的柴房里，打了三天三夜，打断了他的腿，还放话说要把他扔去后山喂狼。”王老板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咽什么苦东西，“苏婉清知道后，跪在苏老爷房门口哭了一夜，说要跟阿武走，苏老爷气疯了，把她锁在二楼的房间里，不准任何人跟她说话。”
“后来呢？”
“后来……阿武不见了。”王老板的声音有些发颤，“有人说苏老爷夜里把他打死了，尸体扔去了后山的乱葬岗；也有人说阿武趁看守不注意，拖着断腿跑了，再也没回来。苏婉清在房间里锁了半个月，每天对着镜子哭，后来有一天，丫鬟送饭的时候，发现她……”
王老板停住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打湿了中山装的衣襟。“她用阿武送她的银簪，刺进了自己的心脏，死的时候还对着镜子，手里攥着半块阿武的衣角。”
“镜子？”李明想起论坛里的留言。
“是一面梳妆镜，苏婉清的嫁妆，据说是从西洋运来的，镜面比普通镜子亮，能照到‘影子外面的东西’。”王老板的眼神里多了些恐惧，“苏婉清死后，苏家就开始出事——苏老爷半夜起来喝水，看到镜子里有苏婉清的影子，第二天就中风了，瘫在床上，不到半年就死了；苏夫人抱着苏婉清的尸体哭，哭着哭着就疯了，把自己关在苏婉清的房间里，最后也没了踪影；家里的丫鬟和管家走的走，逃的逃，不到一年，苏家就空了，成了现在的古宅。”
“那三十年前的年轻人和十年前的小孩……”
“三十年前的年轻人是个摄影师，来雾镇拍古宅，半夜进了宅子，第二天被人发现躺在门口，嘴里一直喊‘镜子里有女人’，手里攥着半卷胶片，胶片洗出来全是黑的，只有最后一张，能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影子，对着镜头笑。”王老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疯了，被家里人接走，没过半年就上吊死了，死前还在墙上写‘苏婉清，我陪你’。”
“十年前的小孩是我邻居家的，调皮，跑去后山玩，迷了路，走到古宅门口，看到一个穿蓝旗袍的女人坐在门槛上，对着他笑，还递给他一块糖。小孩回来就发高烧，说女人的手是冰的，糖是苦的，烧了三天三夜，醒了以后再也不敢提古宅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