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一楼的客厅。客厅很大，中间放着一张红木大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块暗红色的桌布，桌布上有很多黑色的斑点，像是干涸的血迹，还有几道抓痕，像是有人曾在上面挣扎。桌子周围放着几把太师椅，有两把已经倒在地上，椅子腿断了，露出里面的木屑，木屑里还嵌着几根长发，黑色的，很长，像是女人的头发。
墙角有一个老式的立柜，柜门开着一条缝，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只蜘蛛在结网，蜘蛛网里挂着一块蓝色的布料，是旗袍的料子，上面绣着白色的兰花，和王老板说的苏婉清的旗袍一模一样。李明走过去，用手电筒照了照，布料上有一个破洞，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字画已经褪色，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画的是山水，山水里似乎藏着人影——一个穿长袍的男人和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男人背着女人，在山里走，后面跟着一群人，手里拿着棍子。他走近一幅画，用手轻轻碰了碰，画纸“哗啦”一声碎了，掉在地上，露出后面的墙——墙上有一个深色的印记，形状像人的轮廓，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轮廓的胸口位置有一个小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的。
就在这时，一阵哭声传来。
哭声很轻，像是女人捂着嘴在哭，断断续续的，从二楼传来。声音裹着冷意，顺着楼梯飘下来，钻进李明的耳朵里，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那哭声里带着委屈，还有一丝怨恨，像一根细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妈妈骂时的委屈，又想起前女友离开时的难过——那些被他压在心底的情绪，突然被这哭声勾了出来。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心冒出冷汗。他想转身跑出去，可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哭声越来越清晰，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哭，而且就在二楼。他甚至能听到女人擤鼻子的声音，还有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二楼来回走。
“谁？”李明对着二楼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出来！”
哭声停了。
院子里的风更大了，刮过破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他，又像是在哭。
过了几分钟，哭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清晰，更委屈，还带着一丝祈求：“阿武……是你吗？你回来接我了吗？”
李明的心里一紧。是苏婉清！她把他当成阿武了！
他咬了咬牙——他跑了这么远的路，不能就这么回去。他要上去，看看那面镜子，看看苏婉清的样子，看看这六十年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举着手电筒，照向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楼梯是木制的，每走一步，就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下面踩着楼梯，跟着他往上走。他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手电筒的光扫过楼梯扶手，扶手上有很多划痕，还有几道深色的印记，像是指甲抓出来的，印记里还嵌着几根长发，黑色的，和立柜里的一样。
走到二楼，哭声更近了，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二楼的走廊很长，两边有好几扇门，大多是虚掩着的，只有尽头的一扇门是关着的。走廊的墙上贴着壁纸，壁纸已经泛黄、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砖，青砖上有很多深色的斑点，像是血迹，还有一些刻痕，是数字——“1963.10.25”，那应该是苏婉清死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