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全脱？”
“怕羞？”她冷笑，“进厂第一天就学规矩——身体、行李、思想，三过关。”
我咬牙，三下五除二扒得只剩背心，冷空气立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戴着橡胶手套，从头发丝摸到鞋底，连指甲缝都抠了一遍，动作又快又狠。
“腋下有伤？”她盯着我肘弯的刀口。
“昨晚剜铁砂划的。”我面不改色。
“行，算你狠。”她抬手在表格上打了个钩，忽然压低声音，“顾家托人递话，想拦你，知道怎么做？”
我眯起眼，“谁递的话？”
“后勤科，顾长庚的旧部。”她合上文件夹，“我叫林骁，保卫处副处长，想活命就跟着我。”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笑了，“成，林处，以后多关照。”
……
思想审查室更离谱——白墙白灯，桌上摆着测谎仪，像一口等着吃人的棺材。
“沈青鸾，你参军目的？”
“报仇。”我吐出两个字，测谎仪绿灯亮，居然没跳。
审讯员愣住，“展开说。”
“顾家篡改成分、纵火、买官，我差点死他们手里，我要活着看他们倒台。”我声音平稳，像念天气预报。
绿灯再次亮，审讯员面面相觑，最终盖章——“通过”。
我推门出去，迎面撞上进厂的谢北野，他换了一身藏蓝工装，胸口绣着“815”红字，帅得晃眼。
“过了？”
“过了。”我把审查表往兜里一塞，“顾家的爪子伸得够长，得先剁一节。”
……
下午分岗，名单贴在大食堂门口，里三层外三层。
我挤进去一看，脑袋“嗡”的一声——沈青鸾：后勤科洗衣组？
谢北野：一线试爆车间？
“开什么玩笑？”我当场炸了，“我会制图会算弹道，让我去洗衣？”
管分配的干事推了推眼镜，“女同志先适应基层，这是惯例。”
“惯例个屁！”我把袖口往上一撸，露出算盘大的疤，“我能在雪地里剜铁砂，就能在车间搬炮弹！”
周围哄堂大笑，干事脸挂不住，“嚷嚷什么？再嚷关禁闭！”
我正准备继续输出，被林骁一把拽到旁边，“别硬顶，后勤科也有战场。”
她压低声音，“洗衣组归后勤科管，顾长庚的人就在里面，你想报仇，得先摸清他老窝。”
我眯了眯眼，瞬间冷静下来，“懂了，谢了林处。”
……
晚上八点，厂区熄灯号响，我抱着分发的工作服走进女浴室，迎面一盆冷水泼过来。
“哟，新来的？”三个女工堵在门口，手里拎着水桶，领头的是个黑胖女人，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姐。
“洗衣组不用穿这么干净，姐帮你降降温。”她咧嘴一笑，黄牙反光。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甩了甩手，下一秒“啪”一声脆响——刘姐脸上多了五个红指印。
“你敢打我？”她尖叫着扑过来。
我侧身一闪，抓住她后脖领子往水池里一按，“洗衣服先学节水，别浪费！”
水花四溅，另外两个女工吓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我松手，刘姐呛得直咳，抬头刚要骂，被我一把揪住衣领，“听好了，我叫沈青鸾，以后洗衣组我说话，谁不服——”
我抬脚“咔嚓”踹断拖把杆，“这就是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