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苏芊小姐。”
保安已经冲到了我面前，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把他给我扔出去！”魏辰在台上厉声喝道，再也维持不住他那副翩翩公子的假象。
“等一下。”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坐在第一排中央的一位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西装，气质干练而疏离。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侧脸。她没有化妆，但五官却像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
她一开口，连魏辰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了几分忌惮。
因为这个女人，是今天这场毕业展最重要的评委，也是星海市最顶尖的“青鸾画廊”的主理人——叶倾仙。
传闻她出身于京城的艺术世家，眼光毒辣，为人更是铁面无私。无数艺术家挤破了头想得到她的一句点评，她却向来吝于言辞。
魏辰花了大价钱请她来，就是想借助她的名气，为苏芊造势。
此刻，叶倾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
她对那两个保安淡淡地说：“放开他。展览是开放的，任何人都有提问的权利。”
保安们面面相觑，看向台上的魏辰。
魏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在叶倾仙面前，他不敢造次。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叶小姐说的是。可能……是我这位朋友，和我女朋友有些误会。既然他想提问，那就让他问吧。”
他话锋一转，看向我，眼神阴冷，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不过，希望你问的问题，和艺术有关。否则，就是对在场所有嘉宾的不尊重了。”
他这是在提醒我，不要乱说话。
保安松开了手。
我活动了一下被捏得发疼的手腕，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展厅的中央通道上。
全场的焦点，都在我和台上的苏芊、魏辰之间。
我迎着苏芊那双充满哀求和恐惧的眼睛，缓缓开口。
“苏小姐，你好。我是江凡，一名心理学系的学生。”
我先自报家门，断了魏辰给我扣上“疯子粉丝”帽子的可能。
“刚才听了您对《破碎的回响》这幅作品的创作阐述，我深受震撼。您提到，这幅画的创作核心，是源于您内心深处关于‘自我认知障碍’和‘创伤后应激反应’的深刻体验。我作为一个心理学爱好者，对此非常感兴趣。”
我语气平静，用词专业，像一个真诚的学术探讨者。
苏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紧张。她握着话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的……谢谢你的关注。”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的问题是，”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在心理学中，荣格的‘阴影理论’通常被认为是解读此类创伤艺术的最佳路径。即艺术家通过直面并整合内心的‘阴冷面’，从而达到人格的完整与升华。但这幅画，我看到的却并非整合，而是一种更接近于‘科胡特自体心理学’中所描述的，‘碎片化自体’的绝望挣扎。您在创作时，是如何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学流派之间，进行取舍和表达的呢？是刻意为之，还是……另有隐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