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的脸白了。
我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说玉质细腻。没错，这块玉的底子是不错。可惜啊，这细腻，是人造的。你闻闻。”
我把玉佩递到赖三面前。赖三下意识地凑过去闻了闻。
“什么味儿？”我问。
“没……没什么味儿啊。”
“再仔细闻闻。有没有一点点，很淡的，像杏仁一样的味道？”
赖三又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收回玉佩，对众人解释道：“行家管这叫‘过蜡’。就是用滚烫的石蜡煮玉，把玉器表面的小瑕疵、小裂纹都填平。煮过之后，玉器看起来会特别光滑细腻。但缺点是，会留下一股极淡的蜡味，而且，盘在手里，没有真玉那种‘粘手’的油润感。这块玉，滑得跟抹了油的泥鳅一样。真正的老玉，你用手心搓热了，是会感觉有点涩的。”
人群里有几个懂点行的，已经开始点头了。
赖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没有停，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4
“第三，看包浆。”
我举起玉佩，让阳光照在上面，侧着给众人看。
“各位请看，这玉佩表面，是不是有一层油乎乎的光泽？看着跟老的似的，对吧？行话管这个叫‘包浆’，是东西经过长年累月的抚摸、氧化，在表面形成的一层保护膜。真包浆，光泽是温润的，从里往外透，像人皮肤的质感。而这块，”我用指甲在玉佩边缘轻轻一刮，“你们听。”
我刮的地方，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滋啦”声。
“这叫‘贼光’。是拿猪皮或者牛皮，蘸着抛光膏，高速打磨出来的效果。光浮在表面，看着亮，其实很刺眼。而且这种假包浆，不耐磨。我刚才一刮，就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划痕。真正的老包浆，你拿指甲是刮不动的。”
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听着有点道理啊。”
“这裴掌柜，年纪不大，懂得还真不少。”
“看来这俩人真是来讹钱的。”
赖三的脸已经有点挂不住了，他冲着瘦猴使劲使眼色。瘦猴急得满头大汗，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我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伸出了第四根手指。
“第四，看沁色。”
我把玉佩翻过来，指着背面的一抹黄褐色。
“这块颜色，看着像是泥土沁进去的，对吧？古玉埋在地下久了，会吸收周围土壤里的矿物质，形成各种颜色的沁色。这叫‘土沁’。真沁色，颜色有深有浅，有层次感，是从玉的缝隙里，慢慢渗透进去的。而你们看这块。”
我拿起匣子里的一根银针，在黄褐色区域的边缘轻轻一挑。
一小片比芝麻还小的颜色，被我挑了起来。
“这是染的。”我把银针展示给众人看，“用化学染料，高温高压焗进去的。颜色均匀，没有过渡，而且只在表面薄薄一层。真正的沁色，已经和玉长在一起了，你用刀都刮不掉。”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这下，连最外行的也看明白了。
“我的天，原来是染的色！”
“这造假的手段也太高明了。”
“高明什么，还不是被裴掌忿一眼看穿了。”
赖三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横肉满面，变成了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瞪着瘦猴，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瘦猴缩着脖子，头埋得快到胸口了，不敢看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