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最后一点。”我竖起了第五根手指，也是我的小拇指。
“也是最可笑的一点。你们看这龙眼睛。”
我把玉佩举到和视线平齐的高度。
“孝宗年间的龙，讲究一个‘神’。龙眼，要么是‘臣’字眼，要么是橄榄形，眼珠子微微凸起，显得威严霸气。而你这块玉佩上的龙呢，眼睛又圆又大，眼珠子就是一个小坑。”
我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拿现代的电钻，装上一个球形的磨头，‘啵’一下，钻出来的。省时省力，可惜，也把龙的神气，全给钻没了。”
我说完，把玉佩“啪”地一声，放回桌上。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人群中，却像一声惊雷。
“五爪龙纹，热水捂过，石蜡抛光，染料上色，电钻打眼。”
我每说一条，赖三和瘦猴的身体就哆嗦一下。
“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够不够证明，这块玉佩，到底是谁的？又到底，是真是假？”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刚才还对我指指点点、满脸怀疑的人，现在都低下了头，或者用一种敬佩又带点畏惧的眼神看着我。
“各位街坊，”我提高了声音，“我恒通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公道’。东西是真是假，价值几何，我都会跟客人说明白。愿意当，咱们成交。不愿意，您拿走，买卖不成仁义在。但要是有人想拿我裴雁行当傻子，拿我恒通押当冤大头，那我得跟您说一声。”
我看着赖三，一字一句地说道：“您，找错地方了。”
整个南大街，鸦雀无声。
5
场面僵住了。
赖三的脸，现在已经不能用猪肝色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个调色盘，青红皂白，什么颜色都有。他那双牛眼瞪着，胸口剧烈地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但又发作不出来。
他今天带着人，敲着锣，把阵仗搞得这么大，就是想靠人多势众，逼我就范。他算准了我一个年轻姑娘，脸皮薄，怕事情闹大影响生意，肯定会花钱消灾。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我没喊冤，没报官，没找人帮忙。我只是把他的“证物”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层一层地，把上面的伪装扒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那块被他吹上天的“前朝宝玉”，就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小丑。而他和那个瘦猴，就是这场闹剧里，最可笑的两个角色。
瘦猴已经彻底蔫了。他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周围人的目光，像一根根针，扎得他浑身难受。
“怎么……怎么不说话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一声，像点燃了引线。
“是啊，赖三爷，您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还人证物证俱在呢，这脸打得，啪啪响啊。”
“讹人讹到恒通押来了，真是瞎了眼。”
“就是，也不打听打听，老裴掌柜的闺女，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议论声越来越大，嘲笑声，鄙夷声，不绝于耳。这些声音，刚才还是对准我的，现在，全部调转枪口，射向了赖三。
赖三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他猛地一转身，一脚踹在瘦猴的屁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