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他破口大骂，“拿这么个破烂玩意儿来糊弄老子！害老子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
瘦猴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也不敢还嘴，只是抱着头，一个劲地作揖。“三爷，我错了，我错了……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假的啊……”
“你不知道？”赖三又是一脚，“你祖宗八代都是刨地的，哪来的前朝宝玉！滚！”
他这一番操作，是想把责任全推到瘦猴身上，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冷眼看着他们演戏，没说话。
赖三打骂完了瘦猴，这才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裴掌柜，误会，都是误会。是我这兄弟不懂事，拿了假货来。我呢，也是一时糊涂，被他蒙骗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误会？”我拿起桌上的玉佩，在手里掂了掂，“赖三爷，这锣鼓也敲了，人也围了，我恒通押的名声，也差点被你们败坏了。现在一句误会，就想了事？”
赖三的笑容僵在脸上。“那……那您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把玉佩扔给他，“东西，你拿走。人，你也带走。我只希望，以后别再让我在这条街上，看见你们。”
我的声音不大，但话里的分量，赖三听得懂。
“还有，”我看着那些跟着赖三一起来敲锣的混混，“你们几个，今天敲锣敲得挺卖力。这力气，留着去码头扛大包吧。别再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那几个混混，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赖三接过玉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今天他这面子是丢尽了。以后在南大街，他就是个笑话。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但他不敢再说什么。他知道，再闹下去，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我们走！”他低吼一声，拽着瘦猴的领子，拨开人群，狼狈地挤了出去。那几个敲锣的，也跟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溜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场。
看热闹的人群见没戏看了，也渐渐散去。不过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今天这出戏，够他们当一个月的谈资了。
“裴掌柜，好样的！”
“年纪轻轻，有本事！”
“以后谁还敢来恒通押捣乱，我第一个不答应！”
一些相熟的街坊，走过我身边时，都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朝他们一一点头致意。
直到门口只剩下我和阿金。
阿金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一拳砸在自己手心。“姐！你太厉害了！简直……简直神了！你是没看见赖三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一样！”
我笑了笑，脱下手套，开始收拾桌上的工具。
“行了，别嚷嚷了。把桌子搬进去，准备关门吧。”
“好嘞！”阿金应了一声，轻松地扛起桌子就往里走。
我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南大街，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不大，也不算纤细，但常年跟各种东西打交道，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就是这双手，今天，保住了我爹留下的招牌。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