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我身体里某种沉寂的本能忽然苏醒了。一股微弱却纯粹的吸引力,从他身上传来,让我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手,细软的、近乎透明的触须自我指尖探出,亲昵地、依赖地,轻轻缠上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冰蓝色的微光,在我们相触的皮肤上一闪而逝。
陆沉猛地站起,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干什么!”
年轻医生抬眸,平静地迎上陆沉杀人般的目光。他反手,用指腹极轻地蹭了蹭我那不安分的触须尖端,一种无声的安抚瞬间传递过来。
然后,他当着陆沉的面,缓缓摘下了口罩。
口罩下的脸,清隽出尘,尤其那双眼睛,此刻眼底深处,竟掠过一丝与我同源的、幽微的冰蓝光泽。
他轻笑一声,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砸碎了满室凝滞的空气。
“陆总,”他说,“她等的一直是我。”
他低头看我,眼神温柔得像落满了月光的海。
“不是吗?我的小水母。”
1. 深蓝的契约
我浮上海面时,第一个看见的是月亮。
第二个看见的,是妖怪管理局那位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他撑着一条小木船,船头挂着一盏幽蓝的灯。
“编号0731,水母精岁岁?”他头也不抬地在平板电脑上划着,“确认一下,自愿放弃深海栖息权,永久移居人类陆地,遵守《妖管局陆地居住条例》第1条:不得以任何形式向人类暴露妖怪身份;第7条:非生命危险不得使用法力...”
我伸出几乎透明的手,触须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我确认。”
工作人员终于抬头,推了推眼镜:“值得吗?就为了找一个可能根本不记得你的人?”
腕间触须轻轻颤动,发出微弱的蓝光。这是水母精特有的感应,当命定之人出现在附近时就会发光。而上个月,这种感应突然变得强烈——他就在这座城市。
“值得。”
工作人员叹口气,递给我一个档案袋:“你的新身份。首都大学哲学系新生,父母双亡,留下一笔遗产——妖管局准备的信托基金。西山别墅B7栋,车库里是保时捷卡宴。记住,除非快死了,否则别用法力。被人类发现的后果很严重。”
我点头,触须悄悄缩回袖中。月光下,工作人员最后说:“水母精每次受重伤都会失忆变年轻,这是你们的种族特性。但别忘了,每次失忆,你都会离真正的自己更远一些。”
我踏上岸的第一步,双腿还不太习惯行走。但想到即将见到那个让我的触须发出蓝光的人,心里就像揣了一团温暖的海水。
三个月后,我在联谊会上遇见陆沉。他站在人群中央,像一颗被海浪磨洗得发亮的黑曜石。当他越过那些女生的肩膀看向我时,我腕间的触须突然发出强烈的蓝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你是哲学系的岁岁?”他递给我一杯果汁,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我的皮肤,“听说你父母都在国外?”
我咬着吸管点头,触须在袖中欢喜地颤动。
陆沉的手指轻轻碰过我的手腕:“那以后我照顾你。”
他确实很会照顾人,记得我不吃辣,喜欢甜食,看书时一定要配特定牌子的花果茶。只是每次约会到一半,他的手机总会响起特别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