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吞噬了她的意识，将那无尽的恨与不甘也一同拖入深渊。
……
痛。
无处不在的剧痛。
像是全身骨头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在一起，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无数伤口。
应书妍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模糊的白色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麻木的痛楚。
她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醒了？”旁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冷冽得像一块寒冰。
她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视线花了片刻才逐渐聚焦。
床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轮廓冷硬如刀削斧凿。他正看着她，眼神锐利而审慎，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带着一种天生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你……”她张了张嘴，喉咙干裂嘶哑，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你从山上摔下来，是我的人意外发现了你。”男人言简意赅地解释，语气公事公办，“伤得很重，全身多处骨折，内脏有出血，能活下来是奇迹。”
应书妍闭了闭眼，崖边那绝望的一幕再次涌现，让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轻微颤抖。恨意和恐惧交织，几乎要将她再次撕裂。
“为什么……”她喘息着，挤出疑问。为什么救她？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那种荒郊野岭？
男人站起身，高大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笼罩住她。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依旧冷静得可怕。
“应书妍，二十四岁，父母双亡，与男友许默、闺蜜江月共同经营一家小型设计工作室。三天前‘意外’坠崖。”他精准地报出她的信息，然后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现在，海城的新闻里，正铺天盖地报道着你的死讯。你的男友和闺蜜，正在镜头前表现得痛不欲生。”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她的心脏上。
痛不欲生？他们是在庆祝才对吧！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呼吸急促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剧痛。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直到她稍稍平复，才再次开口。
“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最好的医疗，让你彻底康复。”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交易，“作为回报，你需要成为我的妻子。”
应书妍彻底愣住，甚至怀疑自己摔坏了脑子，出现了幻听。
“妻……子？”
“法律意义上的。我需要一位配偶来应对家族的一些麻烦，而你……”他的目光扫过她缠满绷带的身体，意有所指，“你需要一个活下去的身份，以及，复仇的力量。”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瞳孔里映出她脆弱而震惊的模样。
“选择权在你。选择死亡，带着仇恨彻底消失。或者，”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选择以季太太的身份，活下去，然后……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季太太……
活下去……复仇……
许默冰冷的脸，江月狰狞的笑，在他们相拥的背景里交替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