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无意义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拿着香槟杯的手剧烈颤抖，酒液泼洒出来，溅在他昂贵的西装袖口上，他也毫无所觉。
他甚至像是无法承受眼前景象的冲击，下意识地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恰好撞上身侧一位侍者。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香槟塔倾倒，玻璃碎片和酒液四溅，引起一片低呼。
这巨大的动静终于猛地拉回了许默的一丝神智。但他依旧无法移开视线，只是指着应书妍，声音破碎扭曲得不成调：“你……你……”
应书妍唇角弯起无可挑剔的完美弧度，优雅地伸出纤手，腕间的钻石手链与无名指上那枚巨大的鸽子蛋婚戒，在璀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耀眼的光芒，几乎刺痛许默的眼睛。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带着一丝被训练出的、属于上位者的慵懒和疏离，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许总，幸会。”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一旁脸色也开始发白的江月，最后落回许默那张死人般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最温柔的凌迟：
“我是季清尘的夫人。”
3 宴会重逢
宴会厅璀璨的灯光下，许默像是被瞬间抽干了魂灵。
“我是季清尘的夫人。”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盖过了一切喧嚣。他死死盯着那只伸来的手，纤长，白皙，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石婚戒，折射出的每一道冷光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瞳孔。
季……清尘的夫人？
怎么可能？！
应书妍……她明明应该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地烂在那座悬崖底下！是他亲手推下去的！他亲眼看着她消失的！
巨大的惊骇和一种荒诞绝伦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喉咙发紧，四肢冰凉。他想尖叫，想质问，想冲上去抓住她看个究竟，但残存的理智和周围无数道探究、疑惑、甚至带着看好戏意味的目光，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他颤抖着，下意识也想伸手，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指尖的前一秒，猛地缩回，像是怕被那冰冷的钻石烫伤。
应书妍却自然地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刚才的失态只是一个小插曲，无伤大雅。她甚至略带歉意地朝周围微微颔首，仪态无可挑剔。
季清尘适时地上前半步，用自己的身体微妙地隔开了许默几乎要黏在应书妍身上的视线。他脸上带着一丝疏离的、商业化的歉意笑容。
“许总似乎有些不舒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窃窃私语，“脸色看起来很差。看来今天的酒水后劲不小？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许总好好休息。”
轻描淡写几句话，将许默的惊天失态归咎于“不胜酒力”，既全了表面礼貌，又将他踩到了“失仪”的境地。
说完，季清尘不再看许默那张青白交加、精彩纷呈的脸，揽着应书妍的腰，从容转身，融入了另一群正在寒暄的企业家之中。
留下许默僵在原地，如同一个被推上舞台却忘了所有台词的小丑。侍者慌忙清理着地上的狼藉，周围的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低语声更响了。江月死死掐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脸上强撑着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