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书妍向前迈了一小步,高跟鞋踩在积水中。她俯下身,冰冷的指尖捏住许默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张被雨水、泪水和污泥弄得一塌糊涂的脸。
她的脸离他很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冰冷无情的模样。
“许默,”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缓慢地、一寸寸钉入他的心脏,“看着我。”
许默被迫看着她,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是从灵魂深处渗出的恐惧。
“把我推下悬崖的时候……”
她一字一顿,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他的耳朵里,砸碎他所有的神经。
“你有没有想过,‘死刑’这两个字,怎么写?”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许默脑海里炸开!
不是悔恨,不是愧疚,而是最原始、最赤裸的恐惧!对法律、对惩罚、对彻底毁灭的恐惧!
她不是来寻求忏悔的,也不是来听他推卸责任的!
她是来索命的!带着法律的镣铐而来!
他猛地挣脱她的钳制,像是碰到烧红的烙铁,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瘫软在泥水里,惊恐万状地看着她,如同看着执法的死神。
“不……不……你不能……”他语无伦次,牙齿咯咯打颤。
应书妍直起身,冷漠地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模样。雨伞重新撑稳,隔绝了冰冷的雨水,也隔绝了他绝望的视线。
季清尘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将手中的红酒杯递给她,自然地搂住她的腰,仿佛只是出来欣赏一下雨景。
他看向瘫在泥水里的许默,眼神如同看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
“许总,”季清尘的嗓音依旧慵懒,却带着终结一切的冷漠,“戏看完了,你也该醒了。”
他微微抬手,别墅阴影处立刻走出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沉默而有力。
“送客。”季清尘淡淡吩咐,“以后,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别墅半步。”
保镖一言不发,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已经彻底脱力、只会喃喃“死刑……死刑……”的许默,毫不留情地拖向那辆还停在雨中的车。
应书妍依偎在季清尘怀里,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殷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痕迹。
她看着许默被塞进车里,看着车子狼狈地驶离,消失在雨夜尽头。
冰冷的液体滑入喉间,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但她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她手握利刃,站在风暴眼里。
5 互相背叛
雨水冲刷着车窗,将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晕染成一片模糊的色块。许默瘫在后座,像一袋湿透的、失去骨骼的软泥。保镖沉默地开着车,车内只有雨刮器规律的声响和许默粗重、混乱的喘息。
“死刑……”
这个词在他脑子里疯狂盘旋,撞击,放大成无尽的回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他猛地哆嗦一下,试图抓住点什么来稳固自己崩散的神智。
对,江月!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是她!是她蛊惑了他,是她先动的手!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对书妍……
恐惧迅速扭曲为怨毒,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泻的出口。他必须找到江月,必须让她承担主要责任!他不能一个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