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宋知妍在地铁上刷到热搜榜,直播间标题刺眼——「毒舌柜姐在线骂老板,一小时十万」。她点进来,正好听见顾雪冷笑:「林延,你靠被羞辱翻身,算不算贱业?」弹幕一排「哈哈哈」,宋知妍皱眉,察觉这并非单纯搞笑,而是把嘲讽变现。她截了图,发消息给主编:「给我两天,暗访这条黑色产业链。」
时钟指向十一点五十,还差七万就到当日上限。顾雪突然接到医院电话:母亲颅内压骤升,必须明天用进口药,首笔八十万。她攥着手机,骨节发白,声音却保持镇定:「林延,通宵干不干?我破两百句,你额外加十万奖金。」我愣住,连续直播十八小时,我的太阳穴已一跳一跳。可看到她眼底强忍的水光,我点头:「干。」
凌晨的别墅静得能听见电流声。镜头里,顾雪把头发扎成利落马尾,深吸一口气,开炮——
「林延,你写的破小说连厕纸都嫌硬。」
「你爸知道你靠挨骂还钱吗?孝道喂狗了?」
「绿帽子挺适合你,毕竟头顶早没尊严。」
……
每骂一句,她眼眶就红一分,却咬字清晰、情绪饱满。系统像被鞭子抽打的赛马,狂奔着冲线。凌晨两点五十八分,提示音终于响起:「今日已达上限,锁定。」九十一万,定格。
我瘫在椅背,顾雪扶着墙,声音嘶哑:「八十万够了,谢谢。」她转身去洗手间,门关上的刹那,我听见水龙头和抽泣同时打开。屏幕仍亮着,弹幕飘过一句:「主播哭了吗?」我伸手按下结束直播,却按不掉心里那阵比钱更响的回声——我们到底用什么换来了这串数字?
5 嘲讽的尽头
凌晨三点,别墅静得只剩空调嗡鸣。
我盯着手机余额——91万,数字停在100次上限,像被焊死。顾雪哑着嗓子又骂三句,系统毫无反应,麦克风里只有她急促的喘息。
“到顶了,别再榨自己。”我递水给她。顾雪挥手打翻,玻璃碎成尖片:“封顶?那就拆顶!你妈还在病房等钱吗?”她红着眼进卧室,背影抖得像漏电的线。
第二天中午,我注册五个新平台,打算多开直播间,把嘲讽池子扩大。公告嚣张写着——“来骂我吧,一句一万。”弹幕却跑偏:
“哥哥好努力,心疼。”
“穿盗版西装也可爱,别理黑子。”
“众筹给你买正品。”
满屏粉色安慰,系统一声不吭。我急得插话:“你们骂我行不行?”网友刷礼物:“我们偏要宠你。”一小时内,嘲讽次数硬挂在0,反被平台警告“诱导不良言论”。我关掉推流,胸口发闷,原来钱也会挑食。
傍晚,医院催款电话打到顾雪手机上。她开免提,对面语气冰冷:“今晚不缴八十万,进口药就给别人。”她攥着手机,指节透白,忽然转头看我:“林延,你除了钱还有什么?”
我噎住,把今日收益截图亮给她看——零增长。顾雪笑出了声,却比哭难听:“我陪你熬夜卖货一样卖尊严,结果上限锁死,我妈要被拔管,你告诉我这就是合作?”
她抓起合同撕成两半,纸屑砸在我脸上:“写啊!再写十句挂我!写我顾雪为了钱陪疯子卖笑!”
我气血上涌,话也尖起来:“你清高?你骂我不是骂得最爽?昨天谁边哭边数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