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晨一点，页面才弹出她的简历——证件照是高马尾淡妆，嘴角带着职业轻蔑，像把刀片收进丝绒盒。我秒点通过，发去面试地址：顺义别墅短租A3。她回得简短：明早九点，别迟到。
第二天八点五十，门铃响。我光脚去开，顾雪站在玄关，一身黑西装，鞋跟八厘米，目光先落在我起球的T恤，再移到没擦的灰地板，全程没用正眼。“林老板，”她拉长音，“你请助理，还是请保洁？”系统叮——+10000。我侧身让她进，心里暗爽：开门红。
客厅只摆一张长桌、两把椅，一台摄像机。她扫一眼就知道这是“工作区”，把包往桌上一扔：“开门见山，日薪一万，我骂你一百句，句句不带重样，可以接受？”我递上合同，她翻开，眉梢跳了下：底薪一万，每超额十句加两千，但必须“真情实感”，一旦发现敷衍，当日工资全扣。顾雪冷笑：“你怕我划水？”我耸肩：“我怕你嘴下留情。”
签完名，她掏出秒表：“试工五分钟，检验甲方抗骂能力。”不等我点头，连珠炮已开火——
“这发型像被吹风机家暴失败。”
“衬衫领口泛黄，你是用奶茶洗衣？”
“鞋柜空得能跑老鼠，穷味挡都挡不住。”
叮叮叮连响，五分钟后台显示+50000。她端起水杯润嗓，像刚做完热身，抬眼问：“合格吗？”我揉揉发麻的头皮：“正式上岗，即刻执行。”
随后我们商量流程：每天下午两点开机，她站着，我坐着，镜头直播到粉丝群，确保观众一起嘲，系统才认。顾雪比OK，补一句：“别误会，我只是急需手术费，把你当提款机，攒够就闪。”我笑笑：“彼此，我也只把你当印钞厂。”
当晚我给她办门禁卡，顺路带她看客房。走廊灯光昏黄，她忽然问：“林延，你靠挨骂发财，不觉得贱？”我停住脚，想起被法院催债的深夜，只回一句：“尊严和命，总得先保一个。”她没再说话，高跟鞋踏在地板，像敲下一行省略号。
夜里我躺在床上，听见隔壁传来低低通话声——她在跟医院确认手术排期。屏幕蓝光透过门缝，一闪一闪，像另一台小型印钞机，也正点钞。
4 尊严的代价
别墅短租 A3 栋，一夜之间变成直播间。空客厅改成「辱骂演播厅」：柔光箱、拾音麦、三台手机同时推流，背景布印着一句自嘲标语——「欢迎嘲笑」。我花了半小时学会打光，顾雪把合同钉在墙上：「一百句保底，少一句扣钱。」
开播前，她搬个凳子坐我对面，像研究实验鼠。「先找雷点。」她翻开我三年前的博客，念出黑历史：「‘梦想是三十岁退休，写最伟大的小说’——结果你欠了六万三，伟大在哪里？」叮——+10000。我脸颊发烫，却忍不住咧嘴，钱到账的声音比掌声好听。
她越挖越深：大学挂科、投稿被退、被前女友甩……每爆一句，弹幕飘过一片「哈哈哈」，系统接连提示。午后三点，日流水破四十五万，我手心的汗把鼠标浸湿。顾雪喝水润嗓，目光落在我的旧球鞋：「鞋面开裂，你是用美工刀剪脚趾甲？」笑声浪潮般涌来，+10000。
傍晚，我抽空还掉信用卡、网贷，又买了十万元低风险理财。手机银行数字像电梯狂飙，我第一次体会到「钱只是数字」的眩晕。顾雪伸个懒腰，提出「加料」：换装秀。她让我穿上褪色西装、再加一顶绿得发亮的假发，镜头里瞬间喜剧效果拉满，弹幕刷屏「老板气质绝了」，系统疯响，直逼九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