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夜场代驾订单时，我正啃着冷馒头盘算女儿的学费。
车窗外的霓虹灯闪烁，映照出后座亲密依偎的男女。
女人抬头刹那，我手一抖，差点撞上护栏。
那张明媚的脸，我今早还吻过，她说今晚要加班。
副驾的帅哥轻笑：“妍妍，你老公要是像我这幺体贴，你也不用加班应酬了。”
妻子娇嗔捶他，递来一张卡：“师傅，麻烦开去希尔顿，不用找零。”
那是我省吃俭用三年给她存的生日礼物——黑卡副卡。
手机震动，幼儿园老师发来消息：“雯雯爸爸，孩子发烧了，能来接下吗？”
我深吸一口气，踩下刹车：“两位，就在这下吧。”
在她震怒的目光中，我摘下口罩：“老婆，忘了介绍，这是我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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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像泼洒的油彩，在车窗上流淌，红的、绿的、紫的，切割着车内沉闷的空气。我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嘴里还留着冷馒头噎人的味道，胃里沉甸甸的，算着这个月跑车的水电煤，还有，雯雯那笔眼看要交的幼儿园特长费。
后座那对男女挨得极近，低笑声黏腻地传过来。
我盯着前方路况，没回头。这一单是夜店门口接的，价格给得高，客人通常非富即贵，也通常……不怎么体谅人。车窗降下一条缝，夜风带着城市的喧嚣和一丝廉价香水味钻进来。
“师傅，空调开大点嘛，热。”副驾的那个男人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拿捏的慵懒腔调。
“好的。”我应声，调低了温度。眼角余光瞥见他伸手，很自然地揽了揽后座那女人的肩膀，指尖在她裸露的臂膊上蹭了蹭。
女人吃吃地笑，声音发嗲：“别闹……”
那声音钻入耳朵，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心头莫名一慌。我下意识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
霓虹灯光恰好扫过，镜子里的女人侧脸明媚，眼波流转，正歪头靠在男伴肩上。
轰——
脑子像被重锤砸中，瞬间空白。
手下一滑，方向盘猛地一歪，车轮压过隔离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车子朝着路边护栏撞去！
“我操！”副驾的男人爆了句粗口，猛地抓住扶手。
肾上腺素飙升，我死咬牙根，几乎是本能地狠狠扳回方向，脚下连点刹车。车子剧烈地晃了几下，终于险险扭回正道，轮胎冒起一丝青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廉价的工装衬衫。
“妈的你怎么开的车！会不会开啊！”男人惊魂未定，破口大骂。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
后座的女人也被吓到了，抬起头，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往前看，目光透过镜子，和我惊骇的、难以置信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时间凝固了。
那张脸，我今早出门前还吻过。她皱着眉躲开，说快迟到了，口红要花了。她说，今晚加班，别等她吃饭。
林妍。
我的老婆。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瞳孔骤然放大，涂着精致唇彩的嘴巴微微张开，像一个凝固的惊悚表情符。
车厢里死寂一片。只有引擎还在无力地轰鸣。
副驾的男人似乎没察觉这诡异的冰冻，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他嗤笑一声，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侧头对林妍说：“吓死人了……妍妍，你说你老公要是像我这么会照顾人，天天车接车送，体贴入微，你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加班应酬’吗？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