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男人也愣住了，嚣张气焰僵在脸上，错愕地看着我，又看看她，似乎还没搞清这超展开的状况。
世界只剩下车窗外模糊流动的光带，和车内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看着她，等着。
等着她的审判，或者，我的。
那男人脸上的嚣张瞬间冻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瞪着眼，在我和林妍之间来回扫视，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林妍的脸，从煞白猛地涨成一种羞愤的紫红。她的身体先是僵住，然后开始细微地发抖，不是害怕，是纯粹的、被撞破最不堪秘密的暴怒。
“李……李哲？”她的声音尖利得劈了叉，像是玻璃刮过金属，“你跟踪我？！你他妈居然跟踪我？！你混蛋！”
她下意识地想扑上来，似乎想抓我的脸，又被安全带勒了回去，动作狼狈又疯狂。
我看着她，胃里那点冷馒头还在灼烧，心口却一片麻木的凉。我没回答她的指控，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她，那条老师发来的短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雯雯发烧了，三十九度五。”我的声音平得像一摊死水，听不出半点波澜，“老师打电话找不到你，所以打给了我。”
林妍疯狂的神色骤然一僵，视线落在屏幕上，有一瞬间的愣怔和……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仅仅一秒，那慌乱就被更汹涌的怒火覆盖。
“那又怎么样！小孩子发烧不是很正常吗！吃点药就好了！你赶紧给我开车！听到没有！去希尔顿！”她尖叫着，手指几乎要戳到我脸上，完全不顾旁边那个脸色开始变得精彩的男人。
“妍妍，这……这真是你老公？”那男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上下打量我身上洗得发白的代驾马甲。
“闭嘴！赵昂！”林妍迁怒地吼了他一句，随即又死死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李哲，我让你开车！你听见没有！你一个穷跑代驾的，在这里发什么疯！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拿上你的钱，滚！”
她又把那张黑卡狠狠扔过来，卡片擦过我的脸颊，掉在驾驶座下。
那张我省吃俭用，像狗一样攒钱给她办的卡。
我慢慢弯腰，捡起那张卡。冰凉的触感。指腹摩挲着上面凸起的卡号。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暴怒的她，和那个开始显得有些不自在的赵昂。
“下车。”我说。
“什么？”林妍像是没听清。
“我让你们，下车。”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这里好打车。或者，让这位……赵先生，叫他的司机来接。”
“李哲！你——”林妍气得浑身发抖。
赵昂脸上挂不住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名牌西装袖口，试图拿出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哥们儿，这就没意思了吧？妍妍说了要去酒店，你一个代驾，拿钱办事就行了，闹这么难看干嘛？不就是钱吗？”
他掏出皮夹，抽出一沓红钞，轻蔑地递过来：“够不够？不够再加点。赶紧的，别耽误我们时间。”
我看着那沓钱，又看看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可能比哭还难看，让赵昂递钱的手顿了一下。
“赵先生是吧？”我慢慢开口，“你用我老婆的卡，开房，然后，用我的车，载我老婆去开房，现在，还要用你的钱，来支付我这个老公，送你们去开房的费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