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厂门口支个小摊,卖的盒饭干净又好吃,比食堂的猪食强百倍。
就因为我儿子发高烧,我停了一天没出摊,那帮吃惯了我家饭的白眼狼就堵着我家门,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黑心,说我挣昧心钱,扬言要砸了我的锅。
我气笑了。
好啊,不卖就不卖。
你们就回去吃食堂那馊了吧唧的猪食吧!
后来,他们真的吃进了医院,又跑来跪着求我。
我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当着他们的面,倒给了门口的大黄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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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莲,醒醒!外面吵死了!”
我男人陈建军刚下夜班,一脸疲惫,推醒我。我儿子发高烧,我刚喂完药,挨着他滚烫的身子,才睡了半小时不到。
院门被拍得“哐哐”响。几十个人在外面骂,乱成一团。
我心里一沉。要出事了。
“建军,你看着儿子,别让他踢被子。我出去看看。”
我随便披了件外套,冲了出去。
我拉开门,冷风夹着骂声灌进来。门口黑压压一堆人,都是订饭的工友。全是熟脸,现在却一脸愤怒,跟我是仇人似的。
带头的是隔壁巷子的张婶,她嗓门最大:“王秀莲!你总算出来了!你这生意怎么做的?说不干就不干,我们几百号人中午吃什么?喝西北风啊?”
我脑子嗡的一声。
昨天儿子半夜烧到快四十度,还抽搐,我吓坏了,和建军连夜抱他去卫生院。折腾到天亮才回来,别说做上百份饭,我连烧壶开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怕大家白跑,特意托建军的同事在厂里传了话,说家里有急事,今天停业一天。
我压着火,解释说:“张婶,各位大哥大姐,对不住。我家丫丫发高烧,我守了一宿,实在没力气……”
话没说完,一个尖酸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哟,有什么没法子的?你家孩子是金疙瘩,我们厂里几百号工人的肚子就不是肚子了?”
我一看,是李翠芬。
她抱着手,撇着嘴,那眼神,跟淬了毒一样。她男人跟建军一个车间,事事好强,技术却总差一截。去年评八级工,建军上去了,她男人被刷了下来。从那以后,她看我就没顺眼过。
李翠芬这么一说,人群立马炸了。
“就是!吃惯了你王秀莲的饭,谁还咽得下食堂那猪食!”
“王秀莲,你这事办得不地道!把我们嘴养刁了,你现在撂挑子,安的什么心?”
“一天不卖,你少挣多少钱?跟我们这儿装什么!”
我气得浑身发抖,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做盒饭,本来是因为建军肠胃不好,吃食堂的大锅饭老是胃疼拉肚子。我心疼他,每天做好饭让他带去。后来工友们看着眼馋,求我多做几份,他们加钱买。一传十,十传百,才有了这个摊子。
为了让大家吃得放心,我家的米、面、油、肉,都是从供销社买的正价货。一份一荤一素卖八毛,比食堂贵五毛,可成本也高。算下来,一份饭也就赚一毛多辛苦钱。
我以为,我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明白。
可李翠芬又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话很毒。
“我看啊,人家是嫌钱挣少了,拿我们开涮呢!你们算算,一份贵五毛,一天一百份就是五十块!一个月一千五!比厂长工资都高!挣了我们这么多黑心钱,停一天业就跟要她命似的,还拿孩子当借口!我看,她就是想涨价!”